老鬼却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毕竟他的魄是不全的,好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我只能说,他应该不比赵武林差,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很多关于幽冥心经及其法术的修炼方法。”他说着犹豫地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其实仙爷的意思,可能也并非他们说的那样,仙爷帮你锻造身体,原本应该是能直接到运道之境的,那时候再加上我在一边指导,一两年之内,即便成不了一个术法高手,至少保命是很容易的。”
“保命!你没看见那些都是些甚么变态的怪物吗?”邱翔海虽然有些心动,但是对郑立凯的话却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哎!邱翔海,或许你现在并没有看清你所处的位置,你之所以觉得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命,只是因为你太弱小了,毕竟对于过于弱小的存在,道理和公平都是一个笑话,就好像一个人和一只猴子一样,你会和一只猴子说道理吗?”
邱翔海木讷地摇了摇头,他感觉郑立凯这个比喻确实再恰当不过了,估计自己在那些高人们的眼中,连一只猴子都不如吧。
“是的,你不会,他们对于你也不会,不是因为你没办法讲道理,而是因为你太弱小了,没有那个必要,另外,我分析,现在对你有意图的人中间,应该分成三类人,第一种是水精引起的,他们算是为了财物,第二种是心经引起的,他们为的是实力,而第三种,才是为了你本人,或者说为了你所代表的仙爷这个身份来找你的。所以我想,前面的两种人,其实对你的性命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要是你有了一些实力的时候,许多人或许会放弃水精和心经的,即便再想要时,也可能用道理或者交易来达到目的,而不再是直接把你捏死。”
邱翔海傻傻地看着郑立凯,以前并没觉得这个老鬼说话也是这么一套一套的,还会这么滔滔不绝,他虽然有了求生上进之心,毕竟那颗脑子还只能算是榆木疙瘩一颗,现在听了郑立凯这么多,虽然明白了一些,更多的却还是懵懵懂懂的,只能傻傻地问道:“那个……你到底想说甚么?”
郑立凯瞪大了眼睛,显然为自己好容易说一大堆,而邱翔海哥哥却依然不开窍而郁闷,他只好长叹一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所处的并非是一个必死之局,真正想要你命的敌人,并非你所看到和想到的那么多,而且只要你的实力尽快提高到运道,你的敌人便会越来越少,更何况,仙爷拿出那么多成本来造就你,肯定不是让你被一些小鱼小虾一脚踩死的。不过,这一切都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和高人讨价还价的时候,你就必须有高人的资本。”
邱翔海努力地皱着眉头看着郑立凯,虽然脑子里晕乎乎的,却还是在努力地试图理解清楚这老鬼到底说了甚么,也是现在的情况,这要以前,邱翔海哥哥早一扭头看向别处了,对于不理解的东西,他自然是懒得去理解的。
邱翔海还没想清楚,一边的钱佳就心急火燎地跳了起来吼道:“你个笨猪!郑叔的意思,就是你现在不想死,就认真练功,练好功了就不用死了!”
邱翔海鼓着牛眼看了看性感的女鬼,又看着郑立凯道:“是这个意思吗?”
老鬼哭笑不得地说道:“是的。”
“那好,那就开始练吧。”邱翔海现在也算是有了点觉悟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相对于被别人一巴掌拍死,练功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了。
老鬼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你必须先找个适合的地方,至少不能在到达运道境界之前被人找到,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进山,而且你现在的心态也不适合修炼,事倍功半不说,还容易误入歧途。”
邱翔海撇了撇嘴,无奈地又站了起来,然后随便朝着山里看了看,就迈步走去。
廊峡山地处成都平原的边缘,往西便是龙门山脉,这些大山,好像一道突然出现的壁障一样,耸立在平原的边缘,所以这里叫着四川盆地,邱翔海对大山并没有太多的概念,他的家处在盆地中间的丘陵地带,那地方的山都只有一两百米的高度,现在一走进大山,才真正意识到甚么玩意叫着山。
他上午从廊峡山山顶出发,虽然后来走得不算快,可即便如此,到天渐渐暗淡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才走过了两座山,现在回头一看,如果视线好的地方,居然还能看见廊峡山上的那座塔。
夏夜的天黑得很晚,可是茂密的树林里比天空更早就显得昏暗了,当他来到一处山间的小溪边时,终于无力地坐了下来,先是狠狠地在溪水里喝了个饱,接着就开始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抬头看着天上傻坐着。
渐渐地,天完全黑了下来,邱翔海将衬衣穿在了身上,听着溪水的潺潺声,听着树林里鸟儿的鸣叫声,听着微风路过树林里带起的沙沙声,居然就那么躺在大石头上睡着了。
邱翔海这一天确实是太疲惫了,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不但心里大起大落地让人难受,还不停地走了那么远的路,确实太累了,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躺在石头上睡着了。
邱翔海是睡了,可郑立凯和钱佳却没有睡,或者说没有进入定魂盘,他们先是默默地飘在一边看着邱翔海,也不知过了多久,钱佳终于忍不住问郑立凯道:“你说,我们这么跟着他,值得吗?”
漆黑的树林里,只有天上明朗的星光,可惜星光虽亮,却只能显示出自己,而无法给大地带来光明,所以树林里,其实谁也看不清谁,尤其还是两个鬼。
郑立凯看不清钱佳的脸,但是透过她的语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茫然,他无奈地道:“人的一生有着太多的选择,不过,不管怎样的选择,所有人总是会先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你觉得,我们这么跟着他,对我们自己有利吗?”
“我不知道,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他就被谁杀死了,至于我,我既然都死了,或许不应该害怕,可是……”
郑立凯柔声安慰道:“小佳,别想太多了,大多数时候,所谓的选择,我们其实是没有权利的,就像邱翔海一样,现在的这种生活,肯定不是他自己选择想要的,可是他却必须承受。对了,关于你的死,你现在还那么惦记吗?”
看不清钱佳的脸色,只能听见她无奈地说道:“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恨得不得了拉,现在想想,死都死了,把那个混蛋抓住,就算杀了他,我又能怎样呢?难道就能活过来,再去谈情说爱吗?”
老鬼呵呵地轻笑了两声道:“这就是了,你对死亡的怨念开始变淡,如果正常的情况下,你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地球,要是地府还存在的话,就去地府转世投胎了。”
钱佳好奇地追问道:“没有地府?那我们死了去哪儿?那个地府又怎么会没了的?”
“很可惜,这些问题就连那个魄也不知道,估计很可能和仙爷要我们找阎君有关吧。”
漆黑的树林里,两个鬼影正闲聊着,渐渐地,小溪边就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哭泣声,这声音开始很小,混在潺潺的水流声和周围的虫鸣声中,显得并不明显,但没过多久,就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钱佳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谁在哭?”
“还能有谁?”郑立凯语气凄然地说道:“让他好好哭个够吧,以后的路上,已经没有太多哭的资格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没有因为谁的命运改变而有所改变。
邱翔海睁开了眼,第一眼就看见了飘在对面的两个鬼,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看见这两个鬼的时候,他心里总是莫名地涌起了一阵温暖,他努力地露出了一个笑脸,揉了揉被石头顶得酸痛的腰,就弯腰在溪水里洗脸了。
只是他正洗着,就发现水里多了一个身影,他吓了一跳,立刻转身一看,发现不知道甚么时候,高晨武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时候突然看见高晨武,让邱翔海心里乱糟糟的,本能地说道:“怎么了?要找我回去,还是来杀我的?”
叫花子摇了摇乱糟糟的脑袋道:“都不是。”他将手里的棍子一摇,旁边的两个呆呆像木头的鬼终于能动了,他们飞快地飘到邱翔海的身后,都警惕地看着高晨武。
“那是干甚么?”
叫花子从身上撕下了那块补丁,往空中一丢,等到补丁变成飞毯之后才说道:“来送你,你昨天走了一天,都还没走出我廊峡山地盘,这么走下去,就算你走上一个月,人家一天就能找到你。”
邱翔海默然无语了,抬头看了看飘在小溪上空的飞毯,心里也清楚,自己走的这点路,人家几分钟就过来了,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前天上山前的那个半痴呆了,他一脸不信任地看着高晨武道:“为甚么?”
“因为责任,上面下令我廊峡山保护你,可面对外面强大的压力,堂主不得不妥协,他不想拿我廊峡山众人的性命来赌,不过这样,就自然欠你的了,我今天会送你去马尔康,那样,外面的人知道消息的之前,你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好好修炼了,至于以后的路,那还是要靠你自己走。”
邱翔海看了看身边的郑立凯,然后对着高晨武一点头道:“那就谢谢高先生和赵堂主了。”
在山里走路,和坐在飞毯上赶路,那完全是两码事,虽然高晨武不想暴露,一般都只是在山谷中飞行,也远不是邱翔海走路能比较的。
邱翔海这次再没有东张西望看风景的心情,只是漠然地看着周围陡峭如刀削的山壁,看着山间的树木,偶尔还有一只动物或者鸟儿。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又飞了多远,坐在前面的高晨武突然说道:“这龙门山脉是西方众多山脉的起始点,从这里沿着山一直向前,就是邛崃山,大雪山,这些山脉都属于横断山系,至于再里面,西边往南就是喜马拉雅山和唐古拉山,往北就是昆仑山系的巴颜喀拉山,可以说从这里进去,你就钻进了十万大山之中,只要不在人多的地方逗留太久,是很难有人能找到你的,即便是修真们也没办法。”
邱翔海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向身后已经高高挂起的太阳,或许是山里的原因,空气比城里干净,所以太阳看起来也更大,也更清晰似的,而太阳下茫茫的群山都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金边。
邱翔海知道,在这群山之外,就是那个自己为之奋斗了好几年,却依然一无所有的城市,说句真心话,相比这茫茫的群山,邱翔海是真的好想回去,他无奈地一叹,再次将头扭回来看向前方,心里毅然而默默地念道着:“只要我不死,就还是会回来的,等着吧,在我回来的时候,我就不再是谁都可以欺辱的,我将高高在上,那些给予我伤害,让我逃亡的人,就等着我的酬谢吧。”
飞毯一直飞行得很平静,飞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突然就慢了下来,而且尽量地贴着地面或者山壁飞行起来。
邱翔海心里疑惑,却没有发问,只是向四周看去,这才意识到周围的山上到处都有塌方,有些只是几处山崖,有些甚至半边山都滑下了山谷,那些裸露出来的山石还显得特别的松动,时不时地就有石块从上面滚下来。
邱翔海现在是没心情问,而钱佳看了看周围荒凉的大山,却忍不住先问了出来道:“这里就是汶川了吗?”
高晨武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那次大地震之后,这里怨气冲天,修仙联盟后来在映秀那边的山上建了一个化怨坛,由青城的那些个道士主持着,不过这次死的人实在太多,虽然都一年多了,这怨气还是太浓。
邱翔海听得高晨武这么说,忍不住仔细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能看见大量滑坡的山崖,和一些零散的新建住房外,并没有甚么特别的。
身后的郑立凯适时地提醒道:“闭上眼睛。”
邱翔海一愣,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开始用神识感受起来,神识里刚开始只是一片朦胧,渐渐地就感觉到了前面的淡褐色光点,这光点并不太明亮,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味道,然后就是身后的两颗散发着的光点,明显就是郑立凯和钱佳了。
邱翔海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感觉到甚么异样,正要睁开眼问问时,耳边就传来了郑立凯充满磁性的声音道:“将神识试着移动,就像平时想要看向更远的地方那样,就那样去感受,不要太刻意就是了。
邱翔海开始沉下心来,心中想要看向前方,就好像平时远眺一样,渐渐地,原本能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神识,缓缓地往前略过去,经过了代表着高晨武的那颗淡褐色的光点,当那颗光点在神识中消失的瞬间,天地之间那种朦胧的黯淡突然之间一变,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股青黑色雾气,疯狂地在天地间飘舞,不断地翻飞着,不断地冲突着,让人觉得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暴戾,甚至让人瞬间就觉得一种冰冷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