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离开的路上,他们发生了车祸,一辆当地牌照的车出了故障,在一架桥旁撞向了他们。
下面是一条河,沈慕一家所在汽车从桥上掉了下去,她听到噗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紧接着就看不清了,她感到巨大的压力逼迫着她,再往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医院,护士告诉她她的父母伤重难治去世了,而她的运气比较好,坐在后排,幸免于难。
沈慕没有哭,只是垂下了眼睛,静静地呆着,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可是直到如今她真的永远失去了父母,仅仅抓住的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父母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而且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让他们接她回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一日是她的回忆中最痛苦的一天了,过去的伤痛沉重到她难以想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苏阙仿佛是触电一般猛的惊醒,她从那以后永远离开了那个城市,报纸上登的也是全家遇难,他们都以为她死了,他也是。
苏阙飞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地下一层此时是一片火海,明亮的火光和浓烈的烟气中,似乎有一个人在手舞足蹈,不断地发出癫狂的嬉笑声。
一小时前。
宋琦文顺着阴暗的楼梯往下走,此时月亮已经出来了,高大又明亮地挂在半空中,但照不进地下室,所以这里还是黑暗的。
他摸着黑推开了一扇小门,脚步在寂静无人的地下室中一步步发出回声。
宋琦文打开手电筒,走到一边的货架边上,把手电筒夹在胳膊底下,从货架上取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地下室只有一扇小窗,容许少许的月光洒了进来。
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那是一个圆圆的盆子,盆子里边放着几打没用的废纸。
宋琦文掏出打火机,他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明亮的月光渐渐升起恰好照在他的一半脸上,今天晚上正好是十几年前沈慕一家的忌日。
“也该做个了断了,”他状似轻松地叹息说。
虽然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可是过去了就没人提过,他想着那女孩一家也怪可怜的,连一个替他们烧纸的人都没有。
“哎……能安息就安息吧,其实活着也没什么好的,该受得罪也逃不掉。”仿佛是刻意为了显得不太沉寂,宋琦文开始自言自语。
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叠纸,扔在了火盆中,盘腿坐了下来。
纸在火盆中立刻明艳地着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的事儿是那些畜生做得,但现在他们几个全都死了,呵呵,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已经得到了报复,我真心实意地忏悔,希望沈慕你全家能在下面放心。”提到放心两个字的时候,宋琦文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害怕,而认为是地下室太冷了,他又把一捆纸扔进了火盆中。
他闭上了双眼,在一片黑暗中默念从一个师傅那学来的经书,仿佛这样就能使沈慕一家得到安息。
寂静的地下室中,脚步声是那么突兀,使得宋琦文立刻就警醒了起来。
虽然他看不到那人在哪里,却觉得对方完全看见了自己,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饿感觉,他还没来得及张嘴询问,那边就说话了。
“债……有主么?”那人的声音特别冷淡,有一种出人意料的低沉。
宋琦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分辨声音的主人,而是用尽全身的感官,敏锐地听出,那人的脚步声的确是往他的方向来的。
他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不颤抖,故作镇定地重复道,“哦?怎么不是冤有头债有主?”
那人没说话,却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静谧的空间里顿时显得毛骨悚然,宋琦文万幸对方是个男人,否则他就要站不住了。
“元凶还在,该怎么安息呢?”
“谁!你说谁是元凶?”宋琦文指着说话的方向,指尖在颤抖。
“既然你忘了,我就帮你回忆一下好了。”对方平淡的声音如同魔障一般。
“就在那一天,郭泽故意把她父母要来的风声透露给王义伟,王义伟心里害怕,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就想去先他们看看,他叫来了范前,想办法弄来一辆车……”
“够了!”宋琦文脸色暴涨,大喝一声,哆哆嗦嗦地阻止季振希继续说下去。
而后者只是像个天使一般无声的轻笑,丝毫不理会宋琦文的歇斯底里,“他们首先就想到了谁有车,因为前几天,那家伙还刚刚炫耀过。”
宋琦文双脚几乎站不住地微微往后退,如果月光足够就能看清楚他此时满脸是汗,可是前一刻他分明还觉得有些冷。
“他哪敢不答应,只能把车借了出去,没想到才过了半个小时那几个人又回来了,他们几个根本没有驾证。”
宋琦文双手已经捂住了头。
“你帮他们开车,按着王义伟的指示去往那条路,王义伟让你加速,你们慢慢靠近了那辆车,然后就看清了那辆车的牌子,”季振希冷笑一下,他的神色已经越来越阴冷,“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车至少值几十万吧,放到现在看也不便宜,你们立刻起了贼心。”
宋琦文这时候突然咆哮了起来,“不是我!我真的不想……都怪他们,都是他们逼得!”
“王义伟迅速动了脑筋,让你把车停下,我猜他是想乘机装做被车撞来从沈家要一笔钱;郭泽想让你靠近看看,因为他认为她家不可能有车,
范前心里突然害怕了起来,他对她早有恨意,但知道不是她的对手,等到所有人都来欺负她的时候他才敢张牙舞爪,而且每次他参与的都是落井下石的事。”
“王义伟在你旁边不断的催促,郭泽不停地探出身子拍你后背,范前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让你折返,你不知道该听谁的,心烦意乱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错了……”宋琦文此时已经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季振希并不理睬,目光冷到极点却闪烁了起来,“在王义伟推你的时候你故意顺着力道把方向盘猛转,本意是吓他,让他别再乱动,可是你没想到的是王义伟早就拆动过方向盘,这么一转,方向突然失灵,直直冲向她的车,巨大的冲击立刻使它撞破了桥栏,从桥上坠了下去,借着这股阻力,你才得以踩了刹车!”
“是谁害死了她全家?如果不是她替你们死了,你以为该掉下桥的人是谁?你怎么敢凭借如此丑陋的面孔,向他们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