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降谷零没有故意苛待自己,回琴酒的病房补眠。
在琴酒看向他时,他坐在床边理直气壮道,“今天是观察期最后一天,明天你就可以回你的卧室。”
仿佛在掩盖什么不愿说出口的事情。
他不着痕迹瞥了眼琴酒心口,在琴酒看过来的时候又自然转移视线。
就像在告诉琴酒他会补眠绝不是因为昨夜没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而睡不着。
他指向另一张病床,“如果你不想让你的恢复期无期限地拖下去,我觉得你还是躺着乖乖当你的病人比较好。”
说完他转身扯过被子闭上眼睛,没过几秒他听到琴酒遵从医嘱躺回床上的动静。
他捕捉到琴酒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再然后他的意识便一点点消失,可依然能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坐到他床边。
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没有了那股血腥和硝烟夹杂的气息,染上酒精味带着点凉意的味道。
降谷零没有醒来,放任自己的意识沉浮,他能感觉到炽热的视线,似乎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他梦境中的错觉。
直到他被一阵灼烧般的疼痛席卷,降谷零睁开眼,拉开压在头顶的被子。
不出意外,他看到站在床边感觉大了几个型号的琴酒。
又比预计时间短上几天。
他和琴酒对视几秒,扯了下从肩头滑落的睡衣,毫不客气地吩咐病患。
“二楼卧室衣柜最下层抽屉。”
琴酒凝视着他,抬手狠狠揉乱那头柔顺的金发,“小屁孩。”
抬手握住琴酒作乱的手,但怎么也无法把它从头顶移开,降谷零脸都快黑了。
“故意欺负小孩,琴酒你可比我想的还要幼稚。”他又努力使劲,依旧没能撼动琴酒的手。
琴酒继续蹂躏着那头金发,直到降谷零抬脚踹向他才离开病房,走向二楼属于降谷零的卧室。
进门后他并没有直接打开衣柜,视线落在就这么扔在床上的笔记本上。
但他只是看了两眼,便没再去管。
波本可能不知道,在他伪装开始演戏的时候,他瞳孔的颜色会变浅,更加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显得格外真诚。
这是琴酒最近才发现的事情。
从前波本眼中总是弥漫着一层紫灰色浓雾,所有的情绪都漾在浓雾中,无法分辨真假。
不过他也不打算戳穿波本的谎言。
会因为什么通宵,琴酒都不用多想。
除去那些该死的警察事务还能有什么。
拎着精致的儿童睡衣下楼,跨下楼梯,琴酒抬手抚向自己的心脏。
有力平稳,不会再产生闷痛。
但还是会因波本的一些话心口发闷。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君度所谓的梦中情人就是波本。
可芹菜三明治这个特殊的存在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不断增大。
但君度为什么会知道波本的存在,如果他从小就见过波本,以他对梦中情人的执念怎么可能放任波本二十年不靠近。
而波本问不可能对君度毫无印象。
不过他又为什么对波本的了解如此之深。
君度一直在暗中跟踪调查波本?
这个猜想让琴酒对一个死人的厌恶更甚。
不管怎么说,那人都已经死了。
他和波本毫无关联。
听到脚步声,降谷零蜷缩在被子中,抬头看向门口。
下一秒几件衣服扔在他头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琴酒在不爽什么?
降谷零扯下衣服,打量着琴酒,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冷着脸,可怎么看都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明明出门前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总不至于拿个衣服就这样。
琴酒出门到回来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降谷零并不认为这么短时间他能破解那台笔记本的密码。
何况有诺亚方舟,琴酒不可能发现问题。
那么为什么?
降谷零借着换衣服的动作瞟向琴酒扔在床头的手机。
他刚刚没有带手机,应该和组织的事无关。
思索几秒没想出琴酒为什么突然心情不佳,降谷零干脆伸手扯住琴酒的头发。
“琴酒,你现在伤口已经愈合。”他盘腿坐在床上仰头看着琴酒,双手摊开。
一双眼睛无辜地睁大,怎么看都像是幼童在求抱抱。
虽然不知道降谷零又在打什么主意,但琴酒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弯腰抱起降谷零,降谷零小心翼翼避开琴酒胸前的伤口,攀着他肩膀,尽量不让他的体重压实。
虽然估计现在他这点体重对琴酒来说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躺倒在床上,降谷零窝在琴酒怀中,耳边不断传来规律的心跳声,他拉住琴酒睡衣领口,双手挡在身前,防止自己压到琴酒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
察觉到琴酒的心情又莫名其妙好上不少,降谷零心想,看来确实和他无关。
既然无关,降谷零也没再去探究原因,就这么再一次睡过去。
这一次他睡得很沉,很沉。
或许因为小孩子的睡眠质量都很不错。
这一次变回小孩,降谷零斟酌再三,还是没有离开琴酒别墅。
公安那边的公务还能放一放。
现在更重要得是看琴酒对假朗姆的反应。
这两天诺亚方舟已经根据分析出来的朗姆人物形象和几位心腹有过通讯。
连拥有特殊记忆能力的库拉索都暂时没有发现异常,降谷零的行事逐渐大胆起来。
一味小心翼翼可不像朗姆的风格。
他斜靠在琴酒身旁,以朗姆的身份给琴酒发送邮件。
【某只金发老鼠似乎还活着,看来有位猎人在撒谎。】
看到邮件的瞬间,琴酒侧头,小小的男孩懒洋洋地摆弄手机游戏。
“波本,你对朗姆出手了。”
琴酒没有询问,而是在确认事实。
降谷零头也不抬,“如果我出手他不可能活着。”
没有回复朗姆,琴酒伸手将降谷零抱到腿上,手揽过他纤细的脖颈,直视着那双紫灰色眼眸。
一个字一个字把朗姆的邮件念给他听。
“你做了什么。”
降谷零眨了下眼睛,低头像是不舒服似地在琴酒腿上调整位置,惬意地趴在他身上,双手环过琴酒脖子,头靠在他肩窝处。
“琴酒,你觉得朗姆要是真发现我活着,他会告诉你吗?”
“不,”琴酒缓缓摩挲降谷零后颈细嫩的皮肤,“他只会直接通知那位先生我背叛组织。”
“所以很明显,他不过是发现什么线索想诈你,或者是想和你做什么交易。”降谷零握住眼前的长发把玩。
琴酒抬手顺着金色发尾向上,手掌包裹着降谷零后脑。
“是吗,那么你觉得我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