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刑部尚书-莒王李光顺,无精打采的听着左侍郎-李淮的禀告,时不时的还打着哈欠,似乎对这些案子都不怎么感兴趣。
左侍郎李淮也很无奈,他是四大判官之首,李正义的嫡孙,是在三法司大院长大的,从小受祖父耳提面命,刑官必须端正,守节。
可上面的这位爷,是圣人的长兄,打小就坐不住椅子的性子,让他掌管天下刑名,李淮是真搞不动圣人是怎么想的。
就在李光顺要不耐烦之时,政事堂的属吏来传旨,李光顺也是懒洋洋的起身,随便正了正衣冠,撩起衣摆下拜道:“臣,李光顺恭领圣旨。”
听到圣旨是让他去抓苏践峻,趴在地上的李光顺就皱起了眉头,起身之后,那小吏又将钟绍京的的话递给他,李光顺心里不由泛起了无名火。
“不是!本王听错没有?圣人要本王严办苏践峻,你家钟相反而要本王关照一二。”
“来,你跟本王说说!本王是听你家相爷的,还是陛下的?”
话间,李光顺的脸板起来,厉声喝道:“钟绍京是中书令怎么了?本王还是圣人的兄长呢!他倒是喝令起本王了?”
“你回去告诉他,圣人的旨意,本王严格执行,至于他想捞好名声,也别拿本王当凳子踩!”
“他中书令,在其他七部,也许是一言九鼎,但在本王的刑部,不行!”
喝退了政事堂的小吏,李光顺骂了几句娘,这个钟绍京,胆子是越来越大,都敢不把本王这个圣人长兄放在眼里了,谁给他的勇气?
李淮也是跟着说了几句宽心话,让后便请示,旨意是不是要立刻执行。要带多少人,是到府,还是到衙?毕竟颍川候是重臣,不可轻怠。
“到府?”
“吓着一众家眷,你负责啊?”
可到衙门,参谋部上下,虽说绝大多数是书生入行伍,但也都是军事学院的学兵出身。行伍之人,向来是面子第一,老命第二,在衙缉捕参谋部尚书,容易弄出乱子来?
李光顺板着脸,上下打量了下李淮:“乱子?什么乱子?这天下是圣人的,是我们李家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入学的第一天就知道。”
“去,点齐三班差役,随本王去参谋部拿人!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起逆!”
李光顺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但仗不住李淮说的有道理,刑部差役敢要上前拿人,参谋部正堂的一众的参军、参谋立即抽出腰间的横刀。
这些人,要么在军事学院做学兵时听过苏践峻的课,是他的学生;要么是随其作战的老部下,对苏践峻的人品,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圣人与苏尚书君臣相得如鱼得水,数十年的恩遇如一日,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旨意?这一定是有人,假传圣旨,意欲篡权夺位。
“呀!你们这是说本王呢?还他妈一套一套的。”
“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盖了玉玺,三省宰相签押的圣旨,本王有这本事吗?”
李光顺就他妈服了,圣人都没这么防他这位长兄,倒是这些狗头军师看他看得挺紧的。本王,那一点长的像谋朝篡位的反贼了?
苏践峻也是抬了抬手,示意众参军、参谋示意他们把刀收起来。将手中的令箭交给左侍郎-张峄(张柬之长孙),叮嘱他好生约束部下。
然后,走到李光顺面前,淡笑道:“殿下莫怪,都是行伍之人,脾气粗,缺礼仪。”
话间,抬起双手,对这差役手中的链子努了努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领旨。”
差役刚要上前,却被李光顺喝止,随即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颍川候,请!”
.......
稍时,等苏践峻跟着到了刑部大堂,瞧着侍中韦晋坐在刀笔吏的书案前,一页页的翻着,不由愣了一下。
撇嘴道:“圣人派你韦相来,能审的了臣吗?”
韦晋也放下手中的书,肃声回道:“你苏尚书一生杀人无数,掌一国军机,可不就得本相这种年高德劭的重臣来审!”
苏践峻也跟这一乐:“年高德劭用在人家国老身上,我倒是没话说!可你韦晋,狗大的年纪装什么老成!”
哈哈!后堂传来爽朗的笑声,李守义从后面走了出来,指着韦晋笑道:“朕就说,你拿不住他,还不信!这回不犟了吧!”
韦晋也耸了耸肩膀,年少的时候,在长安城厮混,苏践峻就是有名的死鸭子。本以为死到临头了,还便能为了小命说几句软话。
可谁知道,他家伙还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宁死都不愿意低头。
坐在主位,捻着流珠的李守义,面无表情的说:“苏卿,人家弹劾你贪渎,你怎么说啊?”
苏践峻心里也是有了算计,随即拱手回道:“回陛下,臣是颇有家资,京兆苏氏也算说得过去的门第。”
“臣想知道,弹劾臣本章里,写了臣贪渎多少?臣好算算犯不犯得上领这个罪名。”
呵呵,把流珠拍在案子上,李守义摆了摆手:“算了,心底无私天地宽,心里没鬼的人,再诈也没用。”
是的,让刑部拿办苏践峻就是幌子,要办那个人,李守义就需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让苏践峻潜下来,也算打个对对胡。
让韦晋将卷宗递给苏践峻,李守义便让李淮下去准备一桌酒菜,还招呼李光顺坐下,一起喝点茶。
可才翻了两页,苏践峻就看不下去了,作为曾经百骑的首脑,在刑名一途上,苏践峻自然有所造诣,不用往下看,他就知道后面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上前两步,苏践峻面色严峻道:“陛下,这么大的事,做起来就是大案,这可是要死不少人的。”
李守义抿了一口茶水,悠悠地说:“这些年,你离开了百骑,一心扑在军务上,少问朝事,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朕也不想兴大狱,可有人欺上瞒下,惦记着乾坤颠倒,朕也不得不把斋饭戒了,开开荤!”
“案件没告破前,你领百骑事,与韦晋他们一到,把这事给朕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