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贞六年三月十五,多玛
唐军建起一座巨大的阅兵台,及一座六丈高的丰碑,上面清楚的记载西征之役,唐军每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阅兵台下,是三十四万带甲精兵迎风而立,军旗随风招展,咧咧作响。历经血战,百战余生的唐军,军阵之中便散发出阵阵肃杀之气。
李守义身着冠冕之服,登车之时,同样身着盛装的吐蕃赞普-器弩悉弄,俯身在地充当马凳,任由大唐皇帝踩着他的后背登上御车。
器弩悉弄驾车之时,泪流面满,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大唐的官军却是欢欣雀跃,举起兵器齐呼:皇帝万岁,大唐万年!
是啊!一个新的时代诞生了,威胁西北、西南的吐蕃的威胁,一举解决三代之祸。折服吐蕃,令其国主为驭,怎么不让人欣然。
岑长倩、钟绍京、王方翼、薛讷等大小将校臣工,立于御道两侧,躬身行礼,恭迎皇帝上阅兵台。
大礼官-监军-参谋部尚书-魏元忠宣读祭文:维大唐永贞六年,三月十五,天可汗-守义,谨祭告天地,山川神只,及大唐将校英魂曰:
此战远征西北,缘自吐蕃兴兵,纵虿尾以兴妖,盗狼心而逞乱。毁盟约,占安西,侵河陇,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朕亲率大军问罪高原,大举貔貅之师,纵横天山南北。我唐军将士,豹蔚龙骧,弓弯月影,剑动星芒,貔貅百万,电举风扬,前诛蟠木,却翦扶桑。
冰销夏日,叶碎秋霜,赳赳武夫,明明号令,仰申庙略,府齐军政,风严草衰,日寒江净。霜戈夜动,云旗晓暎,威惠四海,边隅已定。
此战,上赖祖宗神灵之护佑,下靠文武臣工、三军将士。三军将士,宵衣旰食,卧雪爬冰,历数十血战,折服贼寇,敌主臣服。
士卒儿郎尽是九州豪杰,官僚将校皆为四海英雄。尔等或为流失所中,魂掩泉台。或为刀斧所伤,魄归长夜。生而为忠勇之士,死亦成鬼雄之名。
今高奏凯歌,承临太平。汝等英灵必闻我声,随我旌旗,同回故国,受血食之供奉。莫作他乡之鬼,沦为异域之魂。
朕即表卿等之勋,勒石于宗庙,封荫汝等子嗣,诸家均沾恩露,年给衣粮,月赐饷禄,用兹酬答,以安英烈之心。......
“踏破胡虏,大唐威武,踏破胡虏,大唐威武......”,阅军台下众军高举兵器大声呼喊,其声响彻九天。
欢呼之后,秘书监-韦晋颁布圣谕,将在蓝田修建一座军陵,供奉阵亡将校的骨殖,四时八节,享受国家血食,受万民敬仰。
并命崇文馆修定战史,让阵亡将校英名永垂大唐青史,流芳百世,千秋万代,成为唐人的楷模
“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如雷涌动,震彻九霄,震耳欲聋。
看着将士们的炽热的眼神中散发着绝对的崇拜,观礼的吐蕃、西域诸部降臣毫不怀疑,大唐天子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化身成野兽,把敌人撕扯碎片。
是啊,将士们热烈的欢呼,不仅仅因为他们拥有一位圣明的君主,更是因为他们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
为丘八建立大规模的建墓,量身修订史书,这都是史无前例的。士农工商兵,他们这些丘八从来都是最底层的,什么时候被如此推崇过。
皇帝所为,不由让将士们的胸膛更挺了三分,脸上的笑容浓烈,心中只有“自豪”二字。真正切切的让他们感受到了,这是属于他们的时代。
是的,李守义的目的就是如此,他就是让大唐的军人,成为这个国家的最受人尊重的群体之一。让他们付出的血泪,得到应有的回报。
从此以后,他们不必再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神和态度对待他们,也不在是最底层的存在,不必再留血再流泪,因为他们是天子承认的国家功臣。
上完香,轻轻拂去香案上的飞沙,李守义长长地出了口气,此次西征,是他拿大唐国运赌的一仗,赢了他是千古明君,输了他就是刘禅、胡亥之流。
好在祖宗庇佑,将士用命,他赌赢了,虽然没能灭了吐蕃,难免白璧微瑕。但人要学会知足长乐,饭要一口口吃,他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唯独遗憾的,是郭待封等将校士卒的殒命,损失太惨重了,十余万将士殒命,是他从军以来,伤亡最重的一次,这让他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见皇帝并没有露出喜悦之情,韦晋上前宽慰:“陛下,他们不会怪您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们逃不掉的。”
是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如果他们不做,子孙后代就要承受更大的代价。韦晋说的对,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如此。
恩,“把阵亡将士的骨殖收好派重兵护卫。晚上安排一下,朕要单独召见论钦陵和器弩悉弄。”
历史上,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例子太多了。李守义不能寄托于侥幸,他得未雨绸缪,才能避免将来流更多的血。
韦晋当然也察觉到了皇帝言语中尊卑颠倒的异常,会新一笑,拱手向他的君主保证,一定把事办的天衣无缝,漂漂亮亮的。
恩,吩咐完韦晋,李守义带着岑长倩、王方翼两位大帅,为西征立下卓越战功的将士授勋。
除了象征荣誉的勋章外,他们还将得到赏金、土地,及进去大唐军事学院学习的机会,成为天子门生。毕业后,统一分配至南北衙或边军,担任更高的军职。
跟在皇帝的身后,魏元忠低声对岑长倩说:“相爷,陛下那词儿是什么来着?”
岑长倩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魏尚书是故意,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但作为军队的大帅,他也有自己的立场,干脆利落答道:“那叫军人职业化。”
耳聪目明的李守义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内容,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将勋章挂在将士的胸前,然后笑着勉励他们,为国家再立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