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元鼎六年起,中原王朝据河西走廊“列四郡,据两关”。与西域以及西亚各国交往频繁,北行出玉门关,南行出阳关;两关分扼天山南北路的咽喉,成为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四郡为敦煌、酒泉、张掖、武威,两关为玉门关和阳关。而鄯善,就在阳关之西。鄯善,即古楼兰,位于天山东部南麓,东起古阳关附近,西至尼雅古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
国内有孔雀河贯穿其中,凡三百余里。岑长倩陈兵孔雀河东岸的十天后,李守义率左骁卫大将军契苾明、左威卫大将军李思文、右威卫大将军王孝节等中军也赶了过来。
西岸的是三十万吐蕃西域联军,其中吐蕃人十万,西域诸国二十万,统帅是吐蕃大论-论钦陵,前军则是吐蕃第一悍将-勃伦赞刃。
双方总兵力加起来超过六十万,旌旗蔽空,马鸣啾啾,两军犹如两片运转的乌云,随时可能碰到一起出发闪电。
北风萧萧,拂面之风如刀割面,军阵中升起的肃杀之气,不由让冰冻的孔雀河,更坚固三分。
早在贞观二十二年,唐军在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城修筑城堡,建置军镇。李守义当然以主人自居,随向吐蕃大论发出邀请。
左骁卫中郎将-李敬猷,奉命策马至吐蕃军阵前:“大唐皇帝陛下,邀大论至丹桥一晤。”
对勃伦赞刃吩咐一番,轻磕一下马腹,论钦陵也跟着来到这孔雀河上,唯一的桥上。
论钦陵征战数十年,见过无数英雄人物,从没人敢孤身一人来见他,大唐的少年天子如此年轻,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着时令人钦佩。
打量着李守义,论钦陵笑道:“皇帝陛下,你比我想象中要高大强壮的多,比我家赞普也更清修一些。”
抬手示意论钦陵入座,李守义也笑着回道:“大论也比朕想象中更老一些,但精神不错。”
可论钦陵毫不客气的告诉李守义:“中原人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外臣年不及六旬,也不算很老吧!”
他在主持大非川、青海之战时,还处于不惑之龄;与之交战的都是薛仁贵、李敬玄、刘审礼之辈。
现在虽说两鬓斑白,却仍有擒龙缚虎之力。但同辈的对手早已作古,竟然换成了毛头小子。如此说来,说到他的胜算面,岂不是很大。
“青梅煮酒论英雄,朕将大论视为曹孟德那样的枭雄。可大论以朕的年齿为论,笑朕阿斗那样的败家之君!”
“陛下说笑了,外臣怎敢。”,话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跟着笑道:“安乐公怎么了,最起码能活着享受富贵。”
“若是此战,陛下被俘,外臣保证,给陛下的待遇,一定不比刘禅差!”
呵呵,逞口舌之快!笑着饮了一杯,把玩着酒盏的李守义运转气海,身后的承影、宵练应声飘起,且两剑并发光芒。一红一蓝,交相辉映。
论钦陵矢口言道:“你,你竟然会秘术?”
秘术是他们吐蕃人的叫法,道门叫隐决。虽然当了皇帝,但李守义却一天没有放弃修炼。进入天衡境后,便顺利降服了中品-承影剑。
李守义不知道论钦陵是否会,但他听出了威胁的意思。汉朝的刘家,有投降、禅位的传统,可他们陇西李氏没有。
他是既不想当汉献帝,也不想“出国留学”,而且他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叹了口气,论钦陵说道:“老夫真是羡慕你的天分,老夫年轻时也想拜在霖惠法师座下,修行秘术。”
论钦陵对功夫高低不甚在意,他需要的学的是万人敌;可这并不耽误,他对长寿的渴望。可惜,他天分不够,霖惠法师也爱莫能助。
对于普通人来说,长寿无非是多活几天,可对上位者来说,长寿是政策延续的保证。要知道,于国有益的政策,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君王命短而中断的,比如伟大的松赞干布。
大唐有了这种帝王,至少可执政五十年。若是让他坐在皇位五十年,一直保持这种进取的态度,那大唐的国力该发展到什么可怕的程度。
“本相承认单打独斗,老夫肯定打不过陛下这样天衡境的高手。”
“可说到御万人敌的本事,老夫自信,李积、刘仁轨之后,大唐无人可与老夫相比。”
话间,论钦陵饮了一杯酒,然后笑着表示,就算李守义在这桥上把他杀了,战争也会继续下去,不会因为他一人而该变。
呵呵,“朕不是昭襄王,不会干那种诓骗于人的事。”
“可是大论,朕要告诉你,大唐不止一个李积,或者刘仁轨。”
“咱们还事战场上打打看,朕还是要跟大论这样军中前辈,学习一下统兵驭战,征驰千里的法门呢!”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大国之君的意思了。见李守义收回了二剑,论钦陵又开始正视这个不以强权欺下的帝王。
这样年轻,就有这样的气度,他们家小赞普若是赶上一半,论钦陵也早就交权了。
论钦陵頟首笑道:“陛下气度和心胸,皆可堪称雄君,外臣甚为佩服。”
“见了陛下,外臣才明白大唐的二圣,为何舍本逐末,选择少君继位。”
举起酒杯,敬了李守义一盏,随即言道:“外臣绝不会客气,一定尽展所能,让陛下会猎尽兴!”
从言语中不难看出,大唐皇帝绝不是赵括那种纸上谈兵之流;敏感的论钦陵更能从他身上闻到鲜血的气味,他敢保证这位年轻的皇帝,是死人堆里爬出来。
打马回阵之时,论钦陵也不止一次的回望大唐皇帝,心里喃喃着:他太年轻了,太年轻了,年轻人的让人恐惧。
而李守义也同样如此,当岑长倩问道他是怎么看这位吐蕃“曹公”的。
李守义叹道:“薛讷将不过万人,便可横行无敌,堪称勇猛无敌;论钦陵总一国之政,纵横天山南北,其人奇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