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人去了刺史府三趟,可得到的恢复都是冯刺史忙着呢,没工夫管卢氏的分赃不均。三番两次被撅了面子,一时引得卢氏上下沸议汹汹。
不就是个刺史吗?仗着科举跻身仕途的破落户,凭什么给顶级门阀世家甩脸子,是谁给他的胆子?
侍卫将这个消息传回来时,李守义与明玉正在用早膳,听闻于此也很是奇怪。冯昂不是最想看卢氏的笑话了吗?他不该缺席啊!
可就是这么巧,冯昂的确缺席了,不仅是他,连在府中被宗族指认的卢士烨,跟与之对立的卢明礼,也放下了争执,急吼吼地跟着差役走了。
事倒不算太大,钦差钟绍京与卢明礼的丈人邹昆,为悍匪所劫持,人就在醉意楼中。冯昂自知兹事体大,亲自带着兵丁差役包围了那里。
“钟绍京怎么跟卢明礼的妻族扯上了?”
“额,陛下恕罪,臣不知!”
恩,也不能怪李洽,李守义扭头看向明玉,温声询问:“见过绑票没有?”
明玉这样的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般粗野之事,当即摇了摇头。
“想看吗?”
啊!
“啊什么,走,跟朕一块去。”,起身擦了擦手,李守义淡笑道:“钟绍京与韦晋,可是朕身边的开心果,他俩到哪,乐子到哪儿!”
不得不说,李守义还是了解身边的臣工。钟绍京与韦晋,就是这样的人,他俩是个极端,时而聪明诡诈,时而虎气冲天。
就说此刻吧,被人绑了,嘴里的花花却一点都没少,对着看守他的哼哈二将,念了一阵“紧箍咒”,搞得俩憨汉一个脑袋两个大。
“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没听过?”
“人能行善,必有善愿,必存怜悯之心。无怜悯心,而行善事,或求福报,或求名闻利养,此谓世故中人。孔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这也不知道?”
圣人之言,之乎者也的话,他俩这辈子加在一起,也没今天听到的多啊!俩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扁带倒了不知是个一的庄稼汉,当即面面相觑,石化当场。
“对牛弹琴”这个词,钟绍京过去一直认为是骂人的,而现在身陷囹圄的他明白了,更明白了脑子与嘴,真不一定是一样的。
长吁短叹了几声,钟绍京仰天无奈道:“哎呀,我这个脑子啊!”
发出这个感慨,并不是因为两人目不识丁,听不得圣贤之言而恼火;而是恼火他自己,明知道他们是憨货,还扯什么圣人之道啊,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正在钟绍京准备,用他从韦晋处学来的“江湖经验”,与几位匪徒盘道,话还没说句,就被领头中年,拎着棒子,好一顿关照。
“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事说事,你动什么手啊!”
而这话正冲了中年的肺管子,揍钟绍京的同时,气喘吁吁的给他讲了个故事。对面的这位前汝州刺史-邹昆,他的女儿邹氏患有多年产后不调之症。
为了给女儿看病,他是遍访汝州名医皆不见什么效果。无奈之下发出了悬赏,请江湖术士献方,只要能治好他女儿病,赏金一万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不少术士来献方,但大多都是些糊弄钱财的,没多久皆被识破,尽皆被其以骗子之名,锁拿入狱,好好惩罚了一番。
就在他即将放弃之时,有一方士登门,索要了生辰八字,推算了一番。言邹氏之病非身体实病,乃是阴事也。作祟者,乃邹氏所流之子。其于地下孤身难安,欲拉邹氏为伴,同共赴黄泉。
此言一出,邹昆的脸色当即巨变,幸亏说话之地是其府正堂,要是在外面,他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大唐民风开放,女子也可适时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偶有什么风流韵事,惹下暗结珠胎这种风流债也不是稀奇事。
但邹昆想与卢氏结亲,范阳卢氏乃北州冠族,以三礼传家,女儿若想嫁入这等门户,怎能有这种丑事。
遂赶走了那浪荡子,又给给女儿灌下了一碗堕胎药,买通了媒人,让其一番打点后,才将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到了南祖房。
刚嫁到卢家,邹氏一直偷偷服药,不敢张扬,身子没养好,落了阴疾。等她产下长子后,能正大光明的治了,病已经耽误了。
因为心里有着愧,邹昆才在其出嫁后,仍然不惜花非重金;外人包括卢家与他女婿都认为,都觉得他是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而这位好父亲,为了给女儿治病,也为了堵住方士的嘴,便照着方士所言,找到个与阴日阴时的女孩,当成替身烧了,便可无药而愈。
邹昆从其所言,真是为了封口,但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治好了邹氏的病。而此事当中最受伤害的,莫过女孩的兄长,也就是打钟绍京这个。
是的,这邹昆简直就是“李天王家的四公子”-人渣啊!
可让钟绍京想不明白的是:“他做的孽,你打我干嘛?”
“无它,恼羞成怒耳!”话毕,又打了三棒子,坐在地上悲声嚎哭起来。
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震碎三观的钟绍京,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件事跟他又一文钱关系吗?
还好,那俩憨货给他释疑了!中年汉子-刘茂,虽然是草民,但也知道卢氏、邹氏是世家,刺史管不了,便只能出走江湖。
近来返乡,听闻来了个叫钟绍京是钦差,本想伸冤来着。却巧到他与邹昆一同出入,把酒言欢,便知他们乃沆瀣一气之辈,遂才有一事。
钟绍京简直冤望死了,邹昆是致仕的前辈,就算有过也要以礼待之,这是朝廷的王法,又不是他一个人搞得虚头巴脑。
“我要说,跟他不是一路人,你们信吗?”
哼哈二将撇嘴摇了摇头同,异口同声回道:“信你奶个球!”
向来牙尖嘴利的钟绍京,无法辩白,又被俩傻子玩了,当即躺了下了下去,不顾斯文的吼了一句:“我他妈跳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