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她竟然没想到,千万年前那场混沌之劫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不难想象,白阙和凤瑾最后复杂而绝望的心情。而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如同天机老人所说,变得更加强大。实力每强一分,就可能多打败一个敌人,就可能多保护一个云墓之人。“我知道了。”天机老人捋了捋胡须,探头探脑地说了一句:“非我所志,天命所向。”他突然微微一笑:“丫头,我听说你是个不信命的。”天机老人是命理学大师,在他面前说自己不信命难免有些尴尬,慕迟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天机老人呵呵笑了笑,“虽然在云墓之中,我尚有几分虚名,但我知道,其实很多人心里面都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他的语气突然有些深恶痛绝:“就比如那个混小子。”慕迟不由莞尔一笑。天机老人摇摇头,笑着继续道:“不信命是很正常的,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想相信命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又变化莫测。”“但是万事万物的运转,必然有一定的规律存在,只是我们没有捕捉到这种轨迹变化。”“不信就不信吧,”天机老人突然洒脱地大笑,“凡间有句话叫不知者不畏,我觉得说的很对。”“我太老了,”天机老人叹息道,“知道的太多,胆子也就越来越小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身豪气,哪怕前方万马千军,也能生出无尽的胆量。”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这是对于天机老人来说,注定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其实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最容易怀念,最容易羡慕的岁月,也就是慕迟他们这般大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心中突然生起了几分追忆和惆怅。可属于他们的时代终将会过去,而现在,是属于这群年轻人的。比起天机老人那一辈,现在可以称得上是鲜花遍开的一代。苏长绝,江闻秋,贺兰蘅,白阙,慕迟……天才尽出,是福,也是祸。天机老人心中长叹,离那场劫难到来的时间不远了,只希望他们能够化险为夷,彻底解决这件事情。…………慕迟和白阙随着天机老人下山的时候,苏长绝已经守在那里了。他约莫是重新换了身衣服,挺拔的身姿修长如竹,离得远远的,好像也能看清那双漂亮的眼睛。走得近了,慕迟才发现他没有撑伞,也没有使用真元。
所以细碎的雪在他的肩上落下轻轻薄薄的一层,苏长绝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苏长绝,白阙,江闻秋,贺兰蘅等人均是身份高贵之人,所以,他们的位置都好好地摆在上首,没有人会没眼力见地去坐。
慕迟自然是跟着苏长绝的,她倚着他而坐,面对众多女修仿佛可以杀人的目光已经很是淡定,几乎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唯独其中一个人的目光,让她很是不舒服。
那是个面容秀致的少女,但是此刻,那张芙蓉面上却涌动着与之十分不符合的疯狂,看起来很是别扭。
她看着慕迟的目光,好像恨不得生啖其肉,仿佛看着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
这让慕迟下意识地避开了一些,她皱皱眉,有些好奇地问苏长绝:“那边,最右面的姑娘,你可认识她?”
苏长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那个少女估计是没想到苏长绝会看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凶狠,可又在瞬间硬生生挤出一丝温柔来,看起来颇为可笑,不伦不类。
苏长绝仔细地想了想,道:“是温家家主的女儿,好像叫温子玉。”
温家的人?
她和温家似乎无冤无仇吧。
如果真说起恩怨来,应该也是江闻秋和温家结下的梁子更深吧。
毕竟谁都知道在上古战场里,江闻秋可是亲手废掉了温家的小怪物温鞣。
如果不是为仇,那应该就是为情。
慕迟看了看苏长绝清绝的侧脸,又看了看那姑娘倏忽变得有些羞涩的脸庞。
好像有些懂了。
但是她不高兴了。
慕迟轻轻哼了一下,语气不明地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苏长绝似乎有些无奈地解释:“没办法,因为总是遇到。”
他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却反而让慕迟更加浮想联翩。
她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
……
天机老人坐在最中央的位置,童子为众人添上果酒。
他摸着长长的胡须,向众人高深莫测地一挥手,宣布道:“比试即将开始,哪位先来?”
天机老人抬手一挥,眼前景象瞬间变化,从幽深密林变成了空旷之地。
区域十分宽广,足够两个人之间互相比试。
其中似乎还施加了一道强大的禁制,使得法术不会外泄,不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影响。
一听天机老人的这句话,在场的人纷纷兴奋起来。
兴致勃勃地在讨论着什么,可是过了一会儿,大家说得热闹,却始终没有人说第一个下场。
天机老人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笑呵呵地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才有个少年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空地之上,然后环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