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绝伸出了一只手,虚虚浮在半空之上,“域!”
形随声动,仿佛狂风过境,以苏长绝为中心,一片白色向周边蔓延开。
那片白,不同于苍茫的雪色,而是,浩荡的,浑厚的,仿佛旭日初升时的光芒。
是踏破一切黑暗的正大光明,带着少年人的无畏,和征战四方的血性。
既给人希望,又让人生惧。
是和江闻秋的域,完全不同的道路。
这不是慕迟第一次看见苏长绝施展他的域,但却是最为震惊的一次。
显然,苏长绝在这几个月中下了不少苦功。
境界已经完全稳固,实力比之前更强盛了不少。
她的心里蓦然生出一分与有荣焉的骄傲,但又很快自省。
和苏长绝相比,她还差了许多。
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她一定要更加地努力。
为了天机老人所说的危机,也为了有一天,她能够和他相称。
不是作为“云阁少主的附属”,而是,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
慕迟知道,在场的不少女修因为苏长绝的缘故,都十分嫉妒她。
比如说那个温雪。
她原本是不在乎的。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她得让那些人心服口服。
至少要让苏长绝看见,他的选择没有错。
能够和他携手的人,只能是她!
慕迟的眼中骤然燃起了明亮的火焰,恍恍如星。
白阙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在那一刹那,他竟然有些恍惚。
慕迟原本的五官,在他眼中渐渐地变化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张明媚的笑脸。
骄傲,坚韧,如出一辙。
腰上铜铃叮当响,赤红长鞭握在手上,她站在山巅,转头对他笑:“白阙,过来呀!”
他的心里微酸。
似乎是在这时,白阙才不得不承认——很多年前他所爱的姑娘,早已经化作了一捧黄沙。
她轻飘飘地就走了,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却成了白阙心中的结。
缠绕相织,最后的尽头是一个死疙瘩。
他打不开,也不想打开。
白阙垂眸,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凤瑾。”
恍如一声求而不得的叹息,飘摇在冬天的雪花中。
——
而此时,于四的腿已经有些打颤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苏长绝的域所带来的威压。
那种纯正而光明的气息,让他几乎想要直接逃跑,溃不成军。
可是于四这个人,死脑筋。
就算打不过,他也不会当逃兵。所以,他横着脖子,两眼放光地施展出了自己目前最强的一招——崩山击!
崩山击本来就重气势和力量,配合着于四的一身蛮力,倒是颇有几分看头。
温雪站在空地之上,一身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生得一副秀丽的容貌,此刻眼中却蕴含着深深的嫉妒。
温雪看着慕迟。
慕迟同样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的神情。
就好像,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慕迟看起来那么胜券在握,又或者,哪怕她这场比试输了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温雪求而不得的东西。
温雪的目光转向了她身边的那个人——云阁少主苏长绝。
她有些近乎痴迷地看着那个人。
那是从她记事起就记在心里的人,那是她藏在心尖上,却不敢触碰,不敢提起的人。
可是——
可是慕迟怎么能,怎么敢,那样亲密地和苏长绝相处。
从见到慕迟的第一眼起,温雪的心中就无可阻挡地升起了浓浓的厌恶之情。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只能望那人如天上月,慕迟却能拥他入怀。
苏长绝,这么多年,为什么就看不见她呢?
——
“阿迟,温雪也是青云榜前十,多加小心。”苏长绝瞥了一眼温雪,附在慕迟耳畔轻声道。
慕迟低笑:“怎么,怕我会输吗?”
“不怕,”苏长绝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又道:“可今日,温雪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所以我有些担心。”
慕迟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禁摇头一笑,小声喃喃道:“真不知道除了我,怎么还会有人看得上你。”
“什么?”苏长绝挑了挑眉。
慕迟立刻讨好地笑了一下,正色道:“我说,有长绝公子这几个月的悉心教导,我怎么可能会输呢?你就看好吧!”
她说完,就从座位上起身,迎着风雪,向温雪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她的姿态优雅而闲适,不像是奔赴一场生死不论的凶险比斗,反而像是和好友赏花的宴会。
那双眼睛太过清亮,似乎连周围的风雪都挂着几分明晃晃的温柔。
温雪将软剑轻轻一抖,恍如一条银白的蛇。她斜眼看着慕迟,冷声道:“比试场上,生死各负。”
慕迟温声一笑:“好。”
天机老人看着两人都到了空地之上,便道:“既然丫头接下了这场比斗,那就开始吧!”
周围的众人突然有些兴奋起来。
喜欢这种东西,即使藏的再深,也总会有蛛丝马迹可以找到。
每次落蘅宴温雪对苏长绝的目光,简直不能再明亮了好吧,更何况每次温雪都会选择挑战苏长绝,明知结果是输。
这次居然选择挑战了慕迟,周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