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贺兰蘅,也不过如此罢了。
真是有趣。
剑心的领悟,须得有天赋,有机缘,有毅力。
三者缺一不可,当年贺兰蘅是在玄寂宗内,因师父仙逝一事而突然奋起,才在灵泉之内通晓剑心。
这个小孩,不简单。
贺兰蘅迅速做下判断。
以月辛出剑的速度和准头来看,他判定,将来这小孩在剑道当面的成就,必然不下于他。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从这场比试中活下来。
能够从江闻秋手上逃生的人,可并不多。
再者,就算他心情好,放了一马,也会落得个凄惨下场——比方说温家的小怪物温鞣。
空地之上,江闻秋对于月辛这一声势浩大的招数,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他连九杀剑都没有挥动,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右手的中指微微抬高,他道:“破。”
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汇成一股狰狞的狂风,携带着冰冷的霜雪而来。
火焰和飓风之间的相遇,各自僵持不下。
“咔哒。”忽然一声脆响。
就像是玻璃球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然而很快地,就是成百上千的裂痕。
随后,玻璃球终于不堪重负,破裂成无数的碎片。
月辛的火焰,也全部在飓风之中颤巍巍地熄灭。
……
“不愧是江少主!”观众台中传来几声喝彩。
虽然月辛的实力超乎他们的想象,但是江闻秋的对应,仍然符合众人所料。
他用他的实力表达了,他不会输。
至少,不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
“就这样吗?”江闻秋有些失望,他皱眉看向月辛。
因为招数被破,月辛的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
然而他的眼睛,依旧是明亮的,好像不管怎么也不会被打倒,不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服输。
这种感觉,江闻秋并不陌生。
很久以前,他在一个少女身上看见过这样的眼神。
很久以后,他又在跟着苏长绝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过相似的气息。
而现在,他再一次地看到了这样的眼睛。
太纯净,太美好,太……让人想要毁灭。
江闻秋突然叹了一口气。
月辛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惆怅,他只是对于刚才的交锋,有些不满自己的表现。
他皱了皱可爱的眉头,道:“你真的很强。”
“但是我会尽力的。”
月辛继续道。
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月辛再一次抬起了手。
长剑同样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月辛念了一句咒语,喝道:“阴法幻象,如是我思。”
话音刚落,天地好像瞬间阴沉了下来。
江闻秋微微变色。
温雪站在空地之上,一身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生得一副秀丽的容貌,此刻眼中却蕴含着深深的嫉妒。
温雪看着慕迟。
慕迟同样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的神情。
就好像,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慕迟看起来那么胜券在握,又或者,哪怕她这场比试输了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温雪求而不得的东西。
温雪的目光转向了她身边的那个人——云阁少主苏长绝。
她有些近乎痴迷地看着那个人。
那是从她记事起就记在心里的人,那是她藏在心尖上,却不敢触碰,不敢提起的人。
可是——
可是慕迟怎么能,怎么敢,那样亲密地和苏长绝相处。
从见到慕迟的第一眼起,温雪的心中就无可阻挡地升起了浓浓的厌恶之情。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只能望那人如天上月,慕迟却能拥他入怀。
苏长绝,这么多年,为什么就看不见她呢?
——
“阿迟,温雪也是青云榜前十,多加小心。”苏长绝瞥了一眼温雪,附在慕迟耳畔轻声道。
慕迟低笑:“怎么,怕我会输吗?”
“不怕,”苏长绝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又道:“可今日,温雪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所以我有些担心。”
慕迟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禁摇头一笑,小声喃喃道:“真不知道除了我,怎么还会有人看得上你。”
“什么?”苏长绝挑了挑眉。
慕迟立刻讨好地笑了一下,正色道:“我说,有长绝公子这几个月的悉心教导,我怎么可能会输呢?你就看好吧!”
她说完,就从座位上起身,迎着风雪,向温雪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她的姿态优雅而闲适,不像是奔赴一场生死不论的凶险比斗,反而像是和好友赏花的宴会。
那双眼睛太过清亮,似乎连周围的风雪都挂着几分明晃晃的温柔。
温雪将软剑轻轻一抖,恍如一条银白的蛇。她斜眼看着慕迟,冷声道:“比试场上,生死各负。”
慕迟温声一笑:“好。”
天机老人看着两人都到了空地之上,便道:“既然丫头接下了这场比斗,那就开始吧!”
周围的众人突然有些兴奋起来。
喜欢这种东西,即使藏的再深,也总会有蛛丝马迹可以找到。
每次落蘅宴温雪对苏长绝的目光,简直不能再明亮了好吧,更何况每次温雪都会选择挑战苏长绝,明知结果是输。
这次居然选择挑战了慕迟,周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