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苹果怎么卖?”
R·S·墨洛温随手拿起一个苹果,这苹果的颜色她很喜欢,并不会特别显眼,足够饱满,哪怕只是握在手中,她也能够想象到这些苹果汁水饱满的样子,这个味道一定很甜,苹果的甜味,这种甜味能够给她补充不少糖分,维持她大脑的运转。
思考。
思考本来就是一种耗费能量的事情,调动大脑所需要的能量,将这些能量分配给每一个细胞,思考,她将硬币递给摊主,一口咬下刚才所购买的苹果,果然,是她所喜欢的那种味道,那些充满甜蜜的汁水流入口腔,在她的味觉上跳舞。
就是这样。
如果船在明天才出发的话,那么现在就需要找个地方住一晚,罗曼口岸这个地方应该会有旅馆,哪怕这里没有多少原住民,不管怎么说,罗曼口岸一直都是一个中转站,一个河流和海的中转站,这里总会有人需要休息一晚上。
“这附近的旅馆在哪里?”
“沿着这里走,快到尽头的时候有一个门口挂着红色灯笼的,那里就是。”
“好。”
信封和里面的东西已经放好,墨洛温现在处于一种接近无所事事的状态,她咬着苹果,让自己的目光落在罗曼口岸的那一条河上,卡昂佛尔出现了问题,如果有人能从卡昂佛尔掏出来,那一定会走水路,而顺着那些流淌的水一直蔓延,总会到达罗曼口岸这边——除非那些人在中途就跳下了船,跑到了那些山里面。
‘他们抛弃了卡昂佛尔’。
墨洛温去过卡昂佛尔,那个求知者的城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一个求知的人,不过她喜欢的事谜题和谜底,对谜题的解答,对于那些人的隐瞒的解答,在蛛丝马迹之中寻找那些真相,然后解读出来。
她和那些古板的求知者不同。
“果然,还得是看着那些人被揭穿时候的表情才有意思。”墨洛温再次咬了一口苹果,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行走在街道上,“每一次都是感觉这个部分最有意思,经过那么多的铺垫,一切都在最后时刻盛大揭幕。”
也不一定要是盛大揭幕,哪怕舞台上只有那么两三个人也足够了,哪怕只有她自己也足够了,她享受解答谜题的那个结果,那个过程,她享受一整个经历,虽说这段时间她没有得到多少有意思的谜题,无非就是寻找一些杀人凶手之类的……千篇一律。
还是思考一下卡昂佛尔的问题吧。
旅馆并不难找,在整个小镇只有这么些建筑物的情况之中,找到一家旅馆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红色的灯笼,看起来有点老旧了,她推开那旅馆的门,步入到自己即将度过一夜的建筑物之中。
“单人房,一晚……再加上半天吧,明天中午离开。”——在她准备这么说之前,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之中,在推开门之后,这句话就中断了。
嗯?
旅馆之中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位黑色长发的、约三十岁的男性,一位看起来稚嫩些许、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女性,身上的衣服很崭新,崭新过头了……是刚刚购置的,穿上还没有超过半小时,那位女性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箱子,也是崭新的,这两者似乎都是刚刚购置的,箱子已经完全关上了,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但是。
那两人的头发还带着一点的湿漉,是水,河水,里面还有一点海的腥味,这个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出来——这个几乎并不包括墨洛温,她能够闻到空气之中的那些味道,那些带着腥味的水的味道,这两个人是从河流上过来的,中间还可能翻了船,如果是在之前,这种事情她不会太过于在意,无非就是在自己的大脑之中留下一段时间的痕迹。
然而现在不同,现在她还停留在卡昂佛尔被抛弃的事实之中,这两个人身上的海水味道让她有一些在意。
“回来了?”
墨洛温听见了旅馆老板在这么说。
“回来了。”那位男性这么说。
“你们的房间明天就到期了,还需要续约吗?”
“不用了。”
“你当时的前足够你住上两个星期,你们只住了五六天,剩下的钱我明天会退回给你。”旅店老板说,“换衣服了?”
“玩水的时候沾到了。”那位男性说着,他回过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试了一下墨洛温,随后,他将自己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女性身上,“回去吧,我们去聊点事情。”
“……你又有什么新灵感了?”
墨洛温看着两人沿着楼梯向上,在她的思考之中,一种可能性暂时被封存起来——五六天,刚才这位老板说,这两个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六天,话句话说,在这几日之中他们就在这里,就在罗曼口岸这个地方,不,这并不能够排除全部的可能,如果速度足够快,一天的时间也足以到卡昂佛尔来一个来回了。
那个味道很显然就是海与河的味道。
……为了抹去某一种痕迹,将落水之前的衣服抛弃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刚买的,整个罗曼口岸只有一家裁缝店,他们抛弃的衣服就在这一段路途之中。
算了。
那个男人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现在再上去寻找更多的信息只会让他们更加提防,若是卡昂佛尔存在着‘幸存者’,若那两个人就是卡昂佛尔的幸存者……算了。
寻找到答案的方式有很多,同一个谜题也会有不同的解题方式,她有充足的时间,从罗曼口岸到卡尔蒂安,她还有很多的事情。
“单人房,一晚再加上半天,明天中午离开。”她将行李箱放在地上,“多少钱?”
一个十分便宜的价格,完全可以接受。
这个旅馆之中并没有多少房间,只有第二层,虽说这个建筑物并不只有两层楼,但属于旅客的楼层只有第二层,墨洛温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她的脚踩过羊绒地毯,属于木质门扉的芬芳流入她的鼻腔。
十八世纪的痕迹,这个建筑物的历史至少有七八十年……中间经过三次翻新,所以墙壁、窗户和房间门的风格有些许的偏差,地上的羊绒地毯并不合尺寸,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针脚是奥布松小镇的风格,正好是上个世纪刚诞生的手工技艺。
她提着箱子找到了房间,用钥匙打开那一扇门,和自己预料之中大差不差,甚至还比预料中的更加合适,阳光从那一扇带着色彩的玻璃窗户之中照射进来,将那些色彩投放在地面上,那一张床铺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有使用,却依旧干净,非常干净,显然是有每天清理。
这个旅馆的清扫人员在每天的下午才进行工作,一天最为悠闲的时间,这些信息都存在于墨洛温的大脑之中,在看见这些的时候,那些储存在大脑之中的信息都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墨洛温将自己的那一个手提箱放好,随后,她就坐在窗户前,她从二楼的窗户看向外面,看向罗曼口岸,看向那一条河流,那些行走的人,她在观察,观察整个罗曼口岸。
这个小镇总会带给人一种明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天空比较晴朗,然而,天空之中时不时出现的黑色块状物还是太过于明显了,它们投射在地面上的黑色阴影,那些被称为黑幕区的影子,它们覆盖住的地方没有任何植物可以生长。
“……嗯?”
她看见,天空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坠落。
一个看不清楚轮廓的东西,因为太小了,和她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那个东西就是在从空中落下,她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因为这是恩泽。
这是神的恩泽。
名为‘创造,破灭,偏爱’的天使盘踞在这一片天空之上,那些从空中落下的事物,是属于祂的恩泽,也是属于祂的奇迹,那些东西往往是一些精巧的构造物,一些华贵的构造物,那些东西的构造水平比目前他们所拥有的技术水平要高上一些,祂的信徒说,这些构造物就是祂给予人们的引路航标,研究,了解,学习,当人们理解了祂的恩泽的时候,人们的生活就会更进一步。
人们所拥有的技术水平就会更进一步。
这种坠落的恩泽并不会以一种均匀的时间出现,它们总是在某些突然的时候诞生,然后坠落——坠落的恩泽并不会完好无损,因为重力会让它们在触及地面的时候破裂开来,这种损伤有时候会直接让那些构造物无法使用,里面的一切结构都将变形,当然了,也有一部分能够保留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些坠落下来的恩泽,都是属于祂的恩泽。
至少那些人是这么认为的。
“……白帆啊。”墨洛温说着这个词汇,她看着窗外,看着天空,看着人群,在那天空和雾气的包裹下,这些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仿佛被圈养起来的小白鼠,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无忧无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