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鲸落在断渊,万千海族赶来分食,实在是一种奇观,但林方墨一行此来不是为了看景。
“两个大妖一死一逃,真是令人唏嘘,但那火狐终归是个隐患,以后可千万不要让我再遇上。”林方墨心中祈愿,这时忽然觉得结界一阵晃动,轻轻往一旁挪动。
“要去哪?”林方墨看向白芽儿询问,他以为白芽儿是不想在巨鲸脑袋前待着,想要换换地方。
白芽儿也看向林方墨,被问得一愣,他没动啊。
这时候他们发现巨鲸在缓缓挪动,朝着断渊滑过去,这不是错觉,结界内的二人也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吸引力。
“不好。”白芽儿运转法力拖着结界往上走,企图摆脱这股吸力,奈何就在这个瞬间,断渊下的吸力陡然增了无数倍,眼前的巨鲸迅速往断渊下滑落,白芽儿的结界紧跟其后。
这样不是办法,断渊下是黑漆漆的未知之地,白芽儿当即调转方向,紧随巨鲸冲了过去,顺着巨鲸齿缝钻进其口腔。
脱离了发光海草的范围,视线里顿时漆黑一片,随后几人头脚倒悬摇来晃去,暗想这是已经落入断渊,正随着巨鲸往下沉落,虽然四周晃动不止,但因为身处巨鲸口中,倒也不必担心被乱石撞上,他可是早就看到海底乱石无数。
随着巨鲸下落了许久,结界忽然稳定下来,那巨鲸的齿缝也开阔许多,透进一丝光亮来,白芽儿试探着靠近齿缝往外打量,外头似乎不是在黑漆漆的断渊,于是缓缓钻了出来。
巨鲸的身体已经破破烂烂,但总是皮肉厚重,尚看不到鲸骨,结界往上升起一段,头顶是看不到头的峭壁,但与之前不同,此刻周遭十分明亮,因为在巨鲸另一侧更广阔的海底,有许多发光的蘑菇,也不能说是蘑菇,只能说外形有七分像蘑菇,却比村里的草屋还要大一圈,即便小的,也比牛棚大些,这些蘑菇散落在海底各处,毫无规律可言,却无一不是光芒闪烁,除此之外,眼前这方海底并无其他活物。
“你冷吗?”林方墨忽而开口问李碧云,至于另外两个魂,自然感觉不到冷热。
李碧云看他一眼,道:“你也感觉到了?”她又问白芽儿:“白前辈 这正常吗?”
“自然是不正常的。”白芽儿道。
“有何不正常,这是海底,比在陆地之上凉一些很寻常嘛,何况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如今可是身处断渊之下。”昆阳子不以为然。
“那先前在断渊边上怎么就没这种感觉,你别忘了,这是老白的结界里,连海水都隔开了的。”林方墨反驳道。
“别吵了,去那些大蘑菇旁边看一看,我觉得这里毫无生气,有些诡异。”白芽儿当先御使结界朝着近处一个发光的大蘑菇靠拢过去。
“没活物才正常,要是这里人来人往那才吓人。”昆阳子嘀咕一句,但无人理会他。
离得那个一般高的蘑菇近了,几人发现伞帽之下竟开了一个孔洞,如同一个房子的门。
二人二魂面面相觑。
“这是个房子?”林方墨讶异道。
“难道这里是鲛人的老巢?里头不会住着鲛人?”李碧云提醒道。
“不,鲛人不见得跟人族一般需要住房子,且我试了试,此处感受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白芽儿很确定自己的判断。
当下结界缓缓靠近那个孔洞,直到四双眼睛都贴上去。
白芽儿伸出虎爪,一个爪尖朝里轻轻一点,爪尖上冒出一点光亮,这点光亮迅速扩散,接着超前飞去,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芒,如同流星闪过。
“这是什么手段?”林方墨好奇道。
“怎么,想学?”白芽儿回道。
“一时好奇而已。”林方墨自然不承认。
“想学就说,白爷可以教。”
二人闲扯两句,目光却始终不离前方,在那道光芒的照耀下,里头情形一目了然,果然这是一个住处,至于是不是鲛人居住,暂时不得而知,因为里头没有活物,只有一些打磨过的贝壳礁石之类,仿照人类那样做成的桌子和视频,只是简单的几样物件,别无其他,几人陆续又查看了附近的几个蘑菇,皆是如此。
“或者不是鲛人,又或者,鲛人已经亡族了?”林方墨分析道。
“那是什么?”李碧云忽然一指前方。
只见远处一道七彩光芒如同绸带缓缓扭动,摇曳生姿。
“仿佛是极光。”白芽儿毕竟是见多识广。
“不可能,典籍记载,极光只在极北冰川出现,此处乃南海海底,如何会有极光。”昆阳子一口否决。
“别争了,过去看看吧。”林方墨道。
于是结界再次飘离原地,朝着那道七彩光幕靠近。
“这些白茫茫的是结冰了吗?”路上林方墨指着脚下一些晶莹剔透的海草和石块说道。
白芽儿摄了一块进来,林方墨拿在手上端瞧。
“真是结冰了。”
那本是一块椭圆的石头,但周遭结冰,显得晶莹剔透。
“似乎越来越冷了。”李碧云也道。
等他们来到那七彩光幕近前,看到这光幕如同一根七色海带,根部细长却深扎在海底淤泥之中,往上则宽一些,在海水中摇摆不定。
“这算什么?极光似乎不应该这么小一片。”白芽儿也拿不准。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那七彩光幕忽而变得笔直,随后薄薄光幕化成一道光柱直插上方。
“我怎么觉得要倒。”林方墨刚说完,整个人头下脚上倒了过来。
“不对,是这方海域在颠倒。”
果然,原先脚下满布淤泥的海底此刻转移到了头顶,他们脚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海水了。
没等他们去适应这变故,头顶的淤泥忽而散去,渐渐成了透明的海水,片刻之后,结界浮到了海面。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白芽儿的结界尚未敢当即撤去,但他们此刻已经在海面之上,环顾四周都是平静的海水,远处四个方向各有一道七彩光柱直插云霄,让他们想起那道七色光幕,但此刻的四道光柱气势浩大。
“这似乎是一个阵法。”白芽儿思索片刻道。
“什么人能布置如此浩大的阵法,将一方海域圈禁其中?”昆阳子皱眉。
“你忘了咱们来海底断渊是为了什么?”
“你是说?无极海?这里是无极海,鲛族的无极海?”昆阳老道瞬间激动万分。
无极海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呢?他们原本以为在海底,可此处有一轮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白云蓝天与尘世无异,绝不是在海底。
“那边有个海岛。”李碧云指着东北喊到。
果然是有个海岛,因为隔的太远,只隐隐看到个黑点,白芽儿化成一道风卷起二人飞奔而去,以他的速度竟然飞了将近半日,堪堪在太阳落下去之前到达海岛。
这海岛占地十分广阔,山川连绵,只是不知为何,一片雪白,仿佛积年在冰雪之中。
二人登岸上了岛,一股寒意瞬间透骨,好在林方墨修行了这些时日,运转斗元功,浑身骨骼散发莹莹星辉,侵入体内的寒意很快就被驱散,李碧云本是习武多年,近来得锦云师太传功,也修行了道法,稍稍用些手段,也就缓了过来。
在岛上先是沿着海边走了一段,一个活物没见,便是草木也很少,多是怪石林立,于是他们往岛内行去,一走俩时辰,天完全黑了下来。
“不对劲啊。”林方墨忽然开口。
“怎么不对劲?”
“咱们刚到的时候,这里有太阳。”
“是啊。”
“可是现在?”
“现在天黑了,没太阳不是很正常?”
“可是没有月亮啊,连个月牙都没有,更重要的,这天上一颗星都没有。”
另外一人二魂纷纷抬头,果然一颗星都不见。
“那这鬼地方到底是在哪里呢?”
虽然无星无月,四周却也不是完全漆黑一片,反而视野所及很少清晰,因为四周海面上飘荡着一层发光的水母,还有一些浮游海也都闪烁荧光。
“我看,咱们还是先别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人,又是黑夜里,总觉得不妥,还是在此处停一停,至少等天亮再做决断。”
白芽儿的提议得到一致赞同,于是他们在原地山坡上找了一块大石头,林方墨跟李碧云开始打坐休息,昆阳子跟白芽儿轮番警戒四周。
“什么人?”
林方墨跟李碧云同时被惊醒,只见白芽儿挥爪一个火球飞向左手边不远处。
那火球撞在一个高大黑影上,四散开来,一片火光将那黑影吞没,可眨眼之间火光就熄灭了,那黑影尚未完全显露就一闪而没,但白芽儿并未追赶,在此不明之地,他很谨慎。
“看清了没?”林李二人凑上来问,连昆阳老道也从人王砚中飘了出来。
“没看清,但不是善茬,我的火球术加了星辰之力,却被对方随手挥灭了。”
几人心中一惊,随即看向那火球炸开的地方。
“这是何物?”
白芽儿指尖燃起一个火球照亮四周,只见黑影出现的地方,石峰中有一棵细弱的小草,只有两片叶子,细长如柳叶,茎干也不过半尺长,但整根草是透明的,中间一道细白线如同竹节分成几段。
“冰骨草!”昆阳子惊喜道。
“这是何物,有何用处?”
“用处先不提,但此物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