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宪的嫡长子梅焕志,少年英勇,小小年纪便跟随在了梅文宪的身边上阵杀敌,如今不过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苍溟有名的小将军了。
他的名气,可是丝毫不输刘府的刘小将军。
李倾月暗自琢磨着,皇上将梅焕志急召回来能有什么大事?
难道是涪陵的十万大军,要交到他的手上?
对于梅焕志这个人,李倾月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人虽然是于武功打仗上,颇有建树,可是为人十分阴狠,行事手段凌厉毒辣。
听闻当年曾有一员副将,于主帐中公然与梅文宪叫板,当时虽然梅焕志不曾吱声,可是过后不久,那名副将便死了。
不仅死了,那人的面皮竟然还被人割了下来,那场面,实在是令人惊悚。
也正是鉴于那一次,梅焕志在军中便落下了一个笑面阎罗的名声。
梅焕志此人爱笑,哪怕是发怒时,唇角也是弯着的,可是偏偏其惩治人的手段,却是极其残忍,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会干的事儿!
此人心眼儿小,纵然是胆识过人,熟读兵马,可是肚量狭小,在他的帐下,基本上就是容不下比他聪明或者是比他身手好的将士的。
也正因此,倒是令梅焕志可以出类拔萃,好似三军之中,年轻一辈,也不过就还有一个刘柯能与其一较高下了。
其实苍溟将士上百万,这有才有德之人,自然是不胜枚举,可怜梅焕志这样的人,却是独霸军中,根本就容不下真正的有才之士。
李倾月的眸光闪了闪,这样的人若是为十万大军的主帅,其实,倒也是十分容易掌控的。
只要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不会有出格的表现,那么,定然就能得到这个梅焕志的重用!
顾白看她想地认真,便知道她又开始在琢磨着梅家的事儿了,摇摇头,只要是一碰上了与报仇有关的,那么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顾白,你觉得皇上会任命梅焕志为主将的可能性有多大?”
“皇上对这个梅焕志的了解不深,只是从几次打仗的立功上来看,觉得他还算是一个可造之材,不过,皇上也是精通兵法对战,任命他为主将的可能性并不大。”
李倾月立马就乐了。
若是让梅焕志为副将,那可就有趣了。
他那样性子的人,也就是在梅文宪的帐下,还能有一方自己的天地,若是换了主将,那只怕他能将人家的营帐给掀翻了。
“若是梅焕志为副将,那么十万大军的主将,定然不可能会是刘家的人。”
顾白点点头,这是自然。
皇上明知梅、刘两家不和,自然不可能会将他们两家的人凑到一起,军中一旦不齐心,那受损失的,还是朝廷。
“梅焕志什么时候能回京?”
顾白伸出手来算了算,“他启程已有四五日了,估计这两天就到了。梅焕志是梅家二房的嫡长子,他一旦回京,梅家毕竟是要大肆庆贺的。”
“这也正常,人之常情嘛。”
果然隔日,梅焕志便抵京了。
匆匆忙忙地进了宫,领了赏,才又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将军府,梅家的一众亲眷,都等在了将军府里。
梅文成一看到自己最看重的侄子回来了,心里头那个乐呀。
“好!回来就好。黑了,也更瘦了。”
“劳伯父惦记了,侄儿好着呢!虽然是瘦了,可是这身子骨儿却是硬朗着呢。”
梅焕志沐浴更衣,收拾齐整之后,才注意到,伺候自己的丫头似乎是个生面孔。
“你是哪个房里头的?本公子为何之前不曾见过你?”说着,梅焕志还极为轻佻地勾起了小丫头的下巴,眸底的*,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那小丫头面色羞红,躲开了视线,似乎是极为害怕,“回大公子,奴婢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环儿,刚刚小公子有些哭闹,所以少夫人过去照看小公子了。”
梅焕志坏坏一笑,想也不想,直接就将那环儿给抱了起来,到内间儿为所欲为了。
环儿本就是少夫人为他准备的通房丫头,只是奈何梅焕志常年在边关,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所以,这环儿也一直就无出头之日了。
今日原本要在这里服侍地是少夫人,可是她略施了些小心思,就将少夫人给诓走了。
等到少夫人将孩子哄好了再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屋子里头的暧昧声。
少夫人的脸都白了!
这才刚回来,不过是才梳洗了一番,前头还有那么多的亲眷在等着他,他倒好,一回来就直接先找个小丫头开了荤,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若是寻常的武夫也便罢了,可能在边关,常年累月也见不着几个姑娘,可是这梅焕志,她还不知道?
上次走之前,就带了两个丫头走的,后来听说在边关又强行纳了几个俘虏,现在一回来,就直接给了她这个少夫人没脸,这简直就是太欺负人了。
饶是如此,这梅少夫人也没敢吭声儿,梅焕志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若是真地惹怒了他,直接挥剑砍人的事儿,他又不是没做过。
不过就是个丫头,收了房也便罢了,还能怎么着?
梅少夫人就在这儿等了约莫一刻钟,听着屋子里头的动静小了,这才唤道,“相公,伯父他们都等着您过去呢。这酒席都备下了,几位堂兄堂弟也过来了,都等着见您一面呢。”
“嗯!”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听梅焕志又吼了一声,“还不起来给老子更衣!难道还要让本公子伺候你?”
梅少夫人一愣,不过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在骂屋里的环儿呢。
要说这环儿也真是吓着了,她心心念念地做姑爷的姨娘,可是没想到姑爷竟然是一个如此不知道怜香惜玉之人,强忍了身子的不适,起来帮着他更了衣。
梅焕志一出来,便看到了身着浅蓝色衣裳的夫人,顿时眼前一亮,他的夫人,这相貌自然是不会差了,再加上名门出身,通身的气派,可不是环儿那样的小丫头能比的。
“不是说孩子正在哭闹?”梅焕志说着,直接便拉起了谢氏的小手。
谢氏微微一笑,眸底闪过了少许的狠意,“不过是觉得今日府上太热闹了,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这会儿母亲带着他,玩儿地高兴着呢。”
“嗯,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谢氏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温度,心头刚刚的怨气,也散了几分,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相公,那环儿?”
“不过就是个丫头,你瞧着办就是了。”
这意思也就是说,顶多给个通房的名分就成,没必要抬为姨娘,身分上来讲,也并不合适。
谢氏点点头,面色更柔和了些,“相公这一离京也有数月了,叔父家里发生了些事,都是不如意的。今日您回来了,合府高兴,千万莫要问及叔父的家事才好。”
为了让他们父子安心在边关打仗立功,所以有关梅三爷家的事儿,一直都是瞒着他们父子的,这会儿听谢氏一说,梅焕志就有些不悦了。
“叔父家能有什么大事?”
谢氏收住了脚步,左右看了一眼,“叔父被罢了官,叔父的两个嫡子都没了,如今倒是有一个庶子还算是得伯父看重,如今已经过到了三婶儿的名下,也算是嫡子了。”
梅焕志一惊,这样大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听着谢氏简单地将因由说了一遍,梅焕志拧眉想了想,“那个梅焕江就是自己作死!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许昌,这不是上赶着要以命抵命吗?倒也怨不得人许家!只是焕方?”
“妾身一介妇道人家,并不太懂,只是一次偶然间听父亲提及,似乎是触怒了龙颜。若是其它的缘由,伯父和父亲岂能坐视不理?”
梅文宪此时远在边关,谢氏口中的父亲,是她娘家的父亲。
梅焕志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你放心,今日的酒席上,我定然是假装一无所知,说话也尽量小心着些。”
说着,还伸手轻刮了一下谢氏的鼻子,又凑到了其耳边低语一句,“晚上你再细说与我听,我们有的是时间。”
谢氏的脸一红,低头不语,引得梅焕志大笑了几声,收紧了手,拉着她便出了院子。
梅焕志的回京,对于上京的这些勋贵们来说,自然也算是一件大事!
特别是对于皇后和安王来说,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哪!
原本这些日子,安王与靖王较劲,数次交锋,可安王愣是没占着半分的便宜。
这次宋家的老太爷遇袭,还将汪家又给搭了进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节骨眼儿上梅焕志回来了,安王原本沮丧的心,自然又充满了豪情和自信,梅家,才是他最大的倚仗,不过是失去了汪家这个助力,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李倾月仍然以岳倾的身分住在了长生殿。
一来是因为她要想办法给那派往涪陵的大军中安插自己的眼线,二来,梅焕志回来了,她唯有以岳倾的身分,才能方便接近他,好探一探他的底。
梅焕志回来后的次日,便与梅文成和梅文理密谈了几个时辰,最终,梅文理倒也不算是失望。
至少,他还有一个庶子可以好好栽培,将来,说不定就能让梅家三房,再次的兴盛起来。
梅焕志回京后,自然是要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的。
他是皇后的亲侄子,要进宫求见,自然是比别人要方便地多,再加上皇后原本就对他甚是喜欢,她不好出宫来看他,时刻盼着梅焕志进宫给她请安呢。
软轿在凤舞宫的门口停下,梅焕志扶着谢氏下来了。
“相公,那是岳大总管的软轿,看来,他也在凤舞宫呢。”
梅焕志自然知道此人是谁,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介阉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相公且不可妄言。”谢氏一把拉住他,小声道,“就连皇后姑姑见到他,都得客气三分呢。”
“果真如此?”梅焕志有些不信,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奴才,也敢在主子面前夸大?
“正是。皇上看重岳倾,连神策营的统领都是他,你还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奴才?”
梅焕志倒是冷静了一下,吸了口气,“不提他。我们走吧。”
进入大殿,果然瞧见皇后正端坐于凤座上,一旁左侧的上位,坐了一名身着紫袍,头戴玉冠之人,看着那人的打扮和阴柔气质,便知道是岳倾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心中欢喜,可是此刻有岳倾在,也不好表现太过,抬手道,“快快平身,赐坐。”
“谢娘娘。”
岳倾借着这个机会淡淡扫了一眼梅焕志,心高气傲之人,果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侄儿从边关回来,父亲特意叮嘱给姑姑带了一些小玩意儿,只盼着能给姑姑解个闷儿。”
皇后轻笑,“你有心了。你父亲的身子可还好?”
“回姑姑,父亲的一切安好。”梅焕志说着,往岳倾的方向扫了一眼,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见到他们来了,不说起身请个安也就罢了,怎么反倒是如主子一般安心坐着喝茶?
到底是故意如此,还是她原本在宫中就是这般地没有规矩?
“这位是?”梅焕志进宫的次数有限,他不认得岳倾,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哦,这位是司礼监的掌印总管,岳倾。岳总管,这位是本宫的侄儿,刚刚从边关回来。”
梅焕志身子微微后倾,下巴微抬,看向他的眼神里头就透出了几分的不屑,手指还挪到了椅臂上,轻轻地滑动着,那样子,还真是有些不可一世呢。
李倾月却是连个正眼儿也不曾给他,反倒是问向了皇后,“娘娘,这么久了,那位佩儿姑娘也收拾好了吧?您见谅,微臣也是为皇上办差,若是时辰耽搁地太久了,承乾宫那里,可不好交待。”
“有劳岳总管久候了。冷秋,你再去催催,别让岳总管等太久。”
“是,娘娘。”
“姑姑,怎么你凤舞宫的人,要调去承乾宫伺候?”
皇后不经意地笑了笑,“那个佩儿是个调香的好手儿,以前家里头就是做香料的。前些日子,皇上似乎是中了一种迷香,这件事情一直在查,后来得知佩儿精通此道,所以便特意叫过去问一问。”
“哦,原来如此。”
李倾月勾唇,皇后倒是会说话,皇上明明就是查到了这位佩儿之前曾与某位宫女走的极近,只是可惜了,那位宫女竟然失足落水,溺毙了。
原本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偏偏让她查出来,有人看到佩儿曾与她来往甚密,皇上听了,这才差她过来将佩儿带走。
当然,李倾月既然敢过来带人,也就不怕皇后再有什么手段。
无论那佩儿是死是活,于皇上而言,对皇后的疑心,都算是种下了。
“久闻岳总管可是身手凌厉,常得皇上盛赞,今日一见,岳总管不仅是身手极好,这面相,竟也是极好的。”
李倾月这才抬头看他,梅焕志眸中那一闪而过的*,还是被她给精确地捕捉到了,她早就听闻这个梅焕志在边关可是最喜欢玩儿男宠的,现在看来,果然不差!
那梅焕志在边关虽然也有几个丫头服侍,可是实际上,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会选择男宠,而不是这些貌美的姑娘。
要说梅焕志这个人,做人倒是小心,特别是于他的名声风评方面,倒是很在意。
梅焕志在外的名声虽然是有些狠,可是身为一员武将,落下个狠的名声,自然不算什么,所以到了皇上这儿,也只是一笑带过。
可他宠幸男妓多年,可是从未出现过这类的流言,可见他行事之小心。
眼下,看到了自己的美色,这是又起了贼心吧?
“多谢梅小将军夸赞了,您生得也不差。”
不软不硬的一句话,让谢氏心里头有些发毛。
她倒是不害怕岳倾的态度,而是害怕身边的梅焕志会发火!
不料,那梅焕志竟是轻轻笑了几声,“既然岳总管难得有空,不如,与在下切磋几招可好?”
“不必了!本座很忙。”李倾月转头,无意与他再多做周旋。
“岳总管现在不是坐在这里喝茶等人?”
李倾月看他竟然是有着狗皮膏药般的粘人功夫,倒也是觉得有些无语了。
“岳总管,只是简单地这几招,你放心,公公生得这般美貌,本将军定然是舍不得毁了你的这副好面相的。”
这话似乎是在嘲笑她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利用了这副皮囊,才会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言外之意,殿内众人自是听得清楚。
皇后看了岳倾一眼,见她似乎是并未生气,这才打着圆场道,“志儿你可能不知道,这岳大总管可是大内第一高手呢。论带兵打仗,你或许厉害些,可若是单论及武功,只怕你未必及他呢。罢了,到了本宫这里,怎么还要比武?让本宫瞧着心惊!”
可梅焕志压根儿就不理皇后这茬儿,眼睛只是盯着李倾月的一张俊颜在看,“岳总管看不起在下?”
李倾月是真的有些烦他的厚脸皮了。
“既然梅小将军相比,那比一比就是。只是不知道,您是要何等比法?”
大概能窥探到几分他的龌龊心思,李倾月是真的快要吐了。
“简单,不过就是比比拳脚功夫罢了,不动刀剑。”梅焕志说着,便起到到了大殿中间。
李倾月睨了他一眼,看来今日自己若是不比,还真是有些对不起他的这般执着了。
干脆,那就让他输个没脸!
她现在可是岳倾的身分,又是在皇宫大内,她还真是没怕过谁!也不能怕了谁!
皇后在一边儿瞧着可有些急了。
自己的侄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这若是单论个人身手,他怎么可能打得赢岳倾?
可是既然岳倾都应下了,她这个皇后若是再阻止,只怕也会惹得双方都不痛快了。
岳倾看他到了大殿中央站定了,略有些嘲讽地笑道,“梅小将军的下盘倒是很稳,不若这样吧,若是梅小将军能将本座从这椅子上拽开,那本座就算输了,如何?”
梅焕志的脸色一变,这是*裸地瞧不起他呀!
“岳总管好大的口气!”话这样说着,人就已经攻了过去。
一旁的皇后和谢氏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呀!
岳倾与其拆了十余招后,便对这个梅焕志不报什么希望了。
说实话,这点儿底子,也就是带兵打仗还行,若是单独地论及武功,那怕是得死了无数次了!
“梅小将军的身手也不怎么样嘛!看来,本座还真是高看了你。”李倾月的声音很低,一方面是为了刺激到他,另一方面,自然也不想被他人听到。
梅焕志大怒,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岳倾,你休要得意地太早!”
紧接着,又挥出一拳,虎虎生风,李倾月倒是一愣,看来这位梅焕志的身手虽然不怎么样,可是这力气倒还真是大!
“梅小将军出拳的力度不差,可惜了,这个速度呀,实在是令人堪忧。”
“岳倾,你休要欺人太甚。”梅焕志连出了几拳都被她给躲了过去,这心里头的怒气更是蹭蹭地往上蹿。
“梅焕志,差不多就成了。本座已与你过了数十招,也算了给足了你面子。”
梅焕志听着这话锋不对,一把挡住了她劈过来的一掌,“你什么意思?”
“本座玩儿累了,不想玩儿了,明白?”李倾月眼底的鄙夷,还真是让人看了不爽!
不得不说,李倾月年纪不大,可是这激怒人的本事,那绝对是一流的!
“岳倾,若是我今日赢了你又如何?”
李倾月淡笑,“依梅小将军之意呢?”
说话间,两人再拆了两招。
“好说!只要岳总管能陪小将喝上几杯,我们也算是交个朋友,自然也就算是过了。”
李倾月眸色一沉,他所谓的交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心中已是猜到了大半儿!
她自是知道自己这模样儿有多招人恨,也知道京中不少的贵公子都打着要将她给拐上床的主意,可是这几年,随着她的名声大噪,手段凌厉的行事风格一传,哪一个还敢再存有这样的心思?
除非是哪个傻子与自己全族有仇了,故意来招惹她,然后再害得举家灭门!
“梅小将军,看来,本座实在是不该给你留这份儿面子了。”
说是迟那是快,就随着李倾月的这句话一收尾,只听砰地一声!
梅焕志整个人都被打了出去,一下子就撞到了殿中的柱子上,然后再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梅焕志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这下子,可真把皇后和谢氏给吓着了。
“相公!”
“志儿!”
岳倾轻轻一抬手,身后的红叶递过来一块儿帕子,动作优雅且轻慢地擦了擦手,再随手一丢,落回到了红叶的手中。
“梅小将军这下可满意了?”
梅焕志站起身来,一把将谢氏推开,唇角还带着向分血迹,竟然阴森森地就笑了起来,“岳总管好身手,小将佩服。它日有机会,定然会再次与岳总管来切磋一二。”
“好说,好说。”
红叶适时地提醒了一句,“总管大人,那佩儿可是还不曾带到呢。”
岳倾一挑眉,往凤座上瞄了一眼,还不曾说话,皇后便连忙说了几句好话,心中则是暗自责怪着冷秋,怎地办事如此不力?
“启禀娘娘,佩儿带到了。”冷秋总算是回来了,回以娘娘安心的眼色,然后再冲着岳倾的方向福了福身,“岳总管,您现在可以带她离开了。”
岳倾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梅焕志,凤眼一勾,顿时梅焕志就觉得自己的三魂儿就被她给勾走了两个半!
“梅小将军的身手不错,本座与你伯父还算是有些交情,今日之事,本座就当是从来不曾发生过。只若是再有下次,本座出手,你可就不止是伤成这样儿了!”
话落,衣袖一甩,红叶紧忙跟上,匆匆离开了。
皇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语带责怪,“志儿,不是姑姑说你,你刚刚也实在是太莽撞了。那岳倾也是你能招惹的?便是本宫,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分的。”
皇后敢这样说梅焕志,谢氏可不敢,连忙拿帕子替他拭了唇角的血迹,又扶他在一侧坐下了。
“姑姑放心,侄儿没事,不过就是先试一试这个岳倾的本事罢了。他的功夫的确不错。可是那又如何?姑姑放心,有我们梅家在,他一个小小的岳倾,顶多也就是在宫里头蹦跶两天,还能有什么别的本事?”
“话也不能这样说。当初皇上命他进入司礼监的时候,本宫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半年的光景,他就能将整个儿司礼监给掌控了。如今,司礼监根本就是他岳倾的地盘儿,这宫里头哪里没有内侍?这等人,最是不能得罪的。”
梅焕志似乎是听明白了,不过也不以为意。
“姑姑,母亲的意思,是想着趁着我回京,在府上办个宴会,此事,您可知晓?”
皇后点点头,“这是本宫的意思,你三叔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吧?”
梅焕志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叔叔真的运气差,还是被人家给算计了。怎么就会这么倒霉呢?”
“休得胡言!这里头可是还有皇上的旨意在呢。千万不能乱讲。这一次,本宫也就是想着借着给你接风办宴会的机会,将你叔父家的那个庶子,还有几个适龄的姑娘们的婚事张罗一下。”
“侄儿明白,只怕是现在叔父家出了事,原本上赶着结亲的,这会儿都跑地远远了吧?”
“你明白就好。说到底,咱们是都是一家人。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做得漂亮。”
看着皇后亮闪闪的眼神,梅焕志的心头一动,难不成,他们早就已经有了什么计划?
想到了叔父家的那几个弟弟妹妹,或许,姑姑这是想着借着他们几个,开始联姻了。
毕竟,叔父不能再入朝为官了,子女们若是结门好亲事,后头再有伯父的扶持,想要再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姑姑,不是说焕朝如今已是嫡子了?”
“嗯,族谱上已经是嫡子了。只是,总要让人们都知道一下。若只是梅家三房办这个宴会,怕是所来宾客有限。所以,不得已之下,还得借着你的名头才成。”
梅焕志笑笑,“这是应该的。姑姑不都说了吗?我们都是梅家人,总该着相互扶持的。焕朝弟弟,侄儿倒是有些印象,他很聪明,昨日也听伯父提及,对他的才华,很是期待呢。”
“嗯。一个大家族若想繁荣昌盛,传承长久,自然是不能只靠一两个得力之人,若是没有人材辈出,那么,这个家族的兴盛,也便到头儿了。”
“姑姑说的是。”
“谢氏,你回头,也要好好教导你们的孩儿,你是二房的嫡长媳,将来身上的担子可是重着呢。如今志儿回京了,你们也要抓紧时间,赶紧再生一个才是。”
谢氏的脸色通红,只能点头应了,倒是梅焕志笑得有几分的轻佻。
“姑姑,叔父家的几个庶女都不错,年纪合适,模样儿也都生得周正。虽是庶女,可是有着梅家做依靠,也能找个好人家儿。现在汪家不成了,安王和靖王的争夺又是这般激烈,联姻,倒是最快也最妥当的法子。”
皇后未尝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想用几个女人就拉拢到一个家族,谈何容易?
尤其现在梅文理这一房还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只怕真正的贵公子们,是不屑于娶他的女儿的。
若是为妾?
皇后其实是有些不太甘愿的,再怎么样也是梅家的女儿,若是为妾,总是矮了三分。
“行了,你们今日也进宫请过安了,早些回去吧。志儿,也不知你还能在上京待几天,一定要记住了,千万莫要再去招惹岳倾了。”
“是,姑姑放心,侄儿记下了。”
待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梅焕志噗地一声,便又喷出了一口血!
这一回,他吐出来的血,比先前在凤舞宫吐地,可是多多了。
“相公,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谢氏吓坏了!
梅焕志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不要声张。对谁也不许说。记住,我没事,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回府后,我调息一下就没事了。”
谢氏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本能地就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相公,心疼地点了点头。
只有李倾月和梅焕志知道,那一掌,他伤地到底有多重!
梅焕志回府后,服了治疗内伤的药,又调息了几个时辰,才觉得身子轻快了一些。
“好一个岳倾,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人长的美不说,这身手竟然还如此好,若是不将你弄到手,我这一掌岂不是白挨了?”
先前梅焕志也曾听伯父提起这位岳倾,虽说梅家也欠了他一份儿人情,可是这个岳倾到底是不是真的站在了安王这边儿,他们也都是没有把握的。
梅焕志想着,若是自己能将岳倾给覆于身下,迫其夜夜承欢,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魅力,还怕他会不为自己办事?
不得不说,梅焕志也实在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对方的身手这样好,怎么可能会愿意成为一介男宠?
梅焕志想地很完美,岳倾不过是一介阉人,自然是不可能再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既然如此,想要享受独属于男女的那种鱼水之欢,只怕,他就只能选择了要成为别人的男宠了。
梅焕志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将其收服的可能性越大。
体内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今日的岳倾,到底有多出色,多迷人。
如果李倾月知道自己今日出手教训了他,反倒令其对她念念不忘了,估计能后悔死!
“主子,梅家的宴会会在后日举行,您贵为公主,是否考虑去赴宴?”
“区区一个梅家,还不值得荣华公主迂尊绛贵。梅家的宴会,只怕是会将上京所有的名门贵族都请到了吧?”
“回主子,正是。”红叶还是小心地再提醒了一句,“宋世子也在被邀之列。”
李倾月点点头,宋子夜的身分,想要拒绝,只怕也有些难。
如今老太爷重伤在床,舅舅和舅母自然是不会去的,可护国公府总不能一点儿颜面也不给梅家。
特别是汪家的彻底没落,也算是梅家人在以此向宋府示好。
这也算是一个让宋、梅两家维持面上和气的一个极好的机会。
“让人盯着点儿,只要宋世子无事,其它的不必理会。”
“是,主子。”
梅家的宴会,所邀请的宾客,自然都是真正的名门贵族,一些小的门第根本就是不可能有机会入府赴宴的。
皇后虽然不曾出席,可是没想到,二公主李乐和安王李奇,竟然都出现在了宴会上。
宴会刚开始,皇上便命人过来传了一道旨意,大意无非也就是对梅焕志的表彰,同时,再赏赐一些珍宝锦锻罢了。
皇上的态度,足以让众勋贵们明白,梅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梅文成自然欢喜,这对于三房几位公子小姐们的婚事来说,也是有利无弊的。
宴会过半,梅家三房的几位姑娘便都不知踪影,梅焕朝倒是被发现与齐家的小姐单独在一处说话,此事,被有心人刻意渲染,很快,便传进了齐夫人的耳中。
齐夫人得知是齐家二房的嫡女,略有不悦,本想着说几句开脱的话,可是不想梅大夫人和梅二夫人都先一步说出了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话。
齐夫人当真是恨不能亲手掐死那个不长眼的侄女!
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倒好,来赴宴还敢到处乱走,这当真就是不怕死的节奏!
当着几位贵夫人的面儿,齐夫人一人之力,哪里及得过在场十几张嘴?
纵然她寻了借口,说自己不过是伯母,没有权力作主齐婉星的婚事,可是架不住几位夫人的劝诱。
最终,也只能是吐了口,说是回府后与弟妹商议。
其实,哪里还需要什么商议?
不过是才一会儿的功夫,齐婉星与梅焕朝的事情,已是被传得活灵活现,好似人人都亲见了他二人相互倾慕一般。
齐夫人心中有火,可是在梅家的地盘儿上,她也实在不敢放肆。
好在齐夫人这里并没有被叨扰地太久,因为有人过来透了话,说是梅家三房的大小姐,入了哪位贵公子的眼,这会儿有意纳为妾室呢。
齐夫人冷笑,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借着这个宴会,先将梅家三房的几个公子小姐的婚事给订下罢了。
这是想着给三房的崛起,寻找合适的契机了。
“听闻三老爷家的二小姐可是抚得一手好琴,可是丝毫不比梁小姐差呢。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饱耳福?”
这自然也都是事先套好了的,不过就是为了将二小姐梅沁瑶给推到众人眼前罢了。
“既然赵夫人这般说了,来人,去请沁瑶小姐。”
“是,夫人。”
只是那奴婢去了多时仍不见回,待到回来时,亦是面色赤红,吞吞吐吐的样子,立马就引人生疑,大厅内所有人,竟然都止了声,齐齐地看向了那名奴婢。
“启禀夫人,兰苑里似乎出了事,奴婢好像听到了沁瑶小姐的哭声。”
“什么?”梅二夫人一惊,她是有心今日为几个侄女都寻门好亲事,以拉拢一些权贵世家,可是不代表了,她就愿意看到梅家的姑娘做出一些伤风败俗之事!
就像是他们可以设计让梅焕朝与齐家的姑娘私会,却绝对不会让人看到了梅家的姑娘与外男私会!
说白了,这就是典型的,我们家的女儿是女儿,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的想法。
“回夫人,奴婢似乎还听到了宋世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中,还听他们说到了*、清白等字眼。”
------题外话------
嘻嘻,有没有感觉到,梅焕志这是作死的节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