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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本是要告辞了,如今听说荣华公主被人欺负了,事关国体,自然不能就此离开。

老太爷也明知道国师的身分,自然也不好请他回避,两人就这样,一路急奔到了雪苑。

此时的雪苑,可以说是热闹非常。

宋娇早已被人制住,左颊上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略有些肿,头发也是微有些凌乱,一个髻已是有些歪了。

饶是如此,宋娇仍然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那些个污秽之语,别说是李倾月了,就是院子里的下人们听了,也觉得实在是难以入耳。

老太爷这个气呀

伸手哆嗦着指着宋娇,一脸的失望,“这是怎么回事?堂堂宋家的小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宋娇一看到祖父来了,竟然脑子一热,扑到了他的跟前,“祖父,您一定要为孙女儿做主呀。她李倾月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让人来作践我?祖父,今日若是不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与她誓不罢休!”

宋娇的这番话,还真是胆大包天呀!

先骂了荣华公主,再又敢口出狂言,说什么与公主誓不罢休。

华姑姑自廊内下来,摇摇头,“老太爷,您可都瞧见了。我们公主连屋子也不曾出,这位宋小姐跑上门来欺负我们公主,这是想要做什么?真以为我们公主住在了国公府就是寄人篱下了?”

华姑姑说着,还抬了抬头,老太爷身后的几人,都是不同程度地变了脸色。

其中,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刚刚赶过来的宋华青和齐氏了。

“老太爷,您心疼我们公主,公主和奴婢们都知道,也都领了您的这份儿情。可是如今您也看到了,公主什么也不曾做,几乎整日都不出门,便是用了府上的东西,也都是按例给了银子。不知到底何处还惹到了这位宋小姐,竟然将我们公主辱骂得如此不堪。”

说话的是绿袖,一边儿说着,眼睛还湿了,许是想到了公主的凄惨身世,竟然真的滚落下眼泪来。

宋华生还留在宫里,梁氏和宋子夜急赶了过来,“怎么回事?娇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了让你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吗?”

梁氏这句话,倒是适时地提醒了老太爷,这个宋娇,竟然罔顾他的意思,自作主张,跑了出来。

齐氏连忙上前,一把将宋娇拉到了身后,“父亲,娇儿近日甚是疲累,许是昨日宫宴上又吓到了,所以才会来说了些浑话,您可千万莫与她计较。”

顾白只是冷眼看着,倒是绿袖不依,上前一步,“二夫人这是哪里话?欺侮了我们公主就想这样算了?反正昨日进宫,皇上也一直在劝公主回到宫里居住,是公主舍不得与老太爷分开,这才一直推托。早知道国公府里头根本就容不下人,公主才不会坚持留下来。”

绿妩看到老太爷的脸色难看,立马就拉了她一把,“你少说一句吧。公主与老太爷的亲情在这儿摆着,你若是再说这种话,只怕公主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梁氏的脸色一沉,“娇儿,你竟然敢对公主无礼,这是万万不能饶恕的。更何况,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在提醒二房的人,李倾月已经原谅过他们一次了,现在这个宋娇再犯,那是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大嫂,娇儿再怎么说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而且还是倾月的表妹呢,这都是自家人,就别再弄那么多的讲究了吧?”

齐氏说着,巴巴地看向了老太爷,只盼着他能念在宋娇是二房唯一的嫡小姐的份儿上,饶她一次。

华姑姑转身,看到公主缓步出来,整个人的气色都有些不太对劲。

齐氏瞧着有些傻眼。

她是见过李倾月的模样的,可是今日见了,怎么就无端地生出一种柔弱无依的感觉?

“华姑姑,罢了,今日之事,说到底也只是在国公府里。就算是不想着宋娇,我总要顾虑到国公府的名声。外祖父待我亲厚,舅舅舅母也一直都是待我视如己出,我住在这里,不能一直给他们添麻烦。”

“是,公主。”

绿袖却是个嘴快的,“公主何必如此?要您住在这里的可是皇上,又不是您自己上赶着要住进来的。若是这位宋小姐心里头不服气,大可以去找皇上说理,何必来糟践我们公主!”

“绿袖,本宫说此事就此揭过,我也不必再揪着不放。说到底,表妹只是动了几下嘴皮子,华姑姑命人打也打了,训也训了,就此作罢吧。”

绿袖却是面有不甘,愤愤地瞪了宋娇一眼,站到了李倾月的身后。

此时,李倾月清楚地看到了,齐氏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女子,之前好像见过一次,应该是二房的庶小姐。

“公主,您说的没错,的确是要顾虑着国公府的名声,只是您贵为公主,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等小事,就委屈了自己。皇上向来疼您,一直觉得您是先皇唯一的骨血,恨不能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了您的跟前儿,如今却凭白受了这等的欺凌,回头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好交待。”

华姑姑这话就是在提醒在场的诸位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

而且这雪苑里头当差的,大部分都是皇上之前派过来的,要想瞒住皇上,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

老太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不对宋娇有所惩处,那么明日他这把老骨头,就得被请进宫去了。

“来人,宋娇冒犯公主,掌嘴二十,即刻执行。”

“是,老太爷。”

齐氏一听就傻眼了!

不是公主都不计较了吗?怎么还要打呢?

齐氏正要开口求情,就被一侧的宋华青拉住了胳膊,凌厉的视线,警告着齐氏,要她莫要再胡乱开口了。

宋娇一听自己今日是免不了要再受刑了,心中难免有些委屈和不甘。

抬头一眼看到了国师,那样一个云端高阳之人,总是那般地清雅出尘,定然不会是愿意看到一个弱女子被人用刑的吧?

“国师大人,还请您说句话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些魔怔了。”

顾白听着她的话,却是连个正眼儿也不曾瞧她,只是将视线放在了李倾月的身上。

“公主殿下果然仁善,只是刚刚华姑姑言之有理,您现在若是太过善良了,回头此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怕,受罚的,就不止一个宋娇了。”

这话是在夸李倾月善良,可是与此同时也等于是在提醒在场的各位,公主不肯让华姑姑作罢,也不劝老太爷改变主意,其实是在帮她,帮整个儿国公府。

对皇室的嫡亲公主不敬,那可是大罪

尤其,宋娇欺负地这一位,还是先皇唯一的嫡女,亦是老太爷的亲外孙女。

宋华青的脸色阴郁得简直就像是阴云密布的鬼天气,使劲地抿着唇,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齐氏的脸都白了,显然也是被顾白刚才的几句话给吓着了。

李倾月是无父无母了不假,可问题是,她的身分还在这儿摆着,莫说是她们在场的这些女眷,就是宫里头的正经公主们,也没有她的身分尊贵。

齐氏只觉得脑子时嗡嗡的,看今日这情形,她的宝贝女儿,应当是连屋子也不曾进,就先被人给教训了一番。

李倾月不曾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伤,可是她的女儿却还要再受到二十下的掌刑?

这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

齐氏这会儿是敢怒而不敢言呐。

因为老太爷下的令,宋娇就被人当众开始掌嘴,行刑的,便是华姑姑的手下。

得罪了公主,要惩治她,自然也只能是公主的人。

宋娇这下子是肠子都悔青了。

经过今日一事,自己算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特别还是当着国师的面儿,让她如此地不堪,她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庭院里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因为考虑到了宋娇的身分,还有她和公主之间的所谓的亲情关系,所以,动手的人,就真的只是用了自己的手来掌嘴,而不像是处罚一些下人时,手上会拿了小木板。

李倾月低着头,心里头却是默默地数着一下、两下、三下。

等数到了十八下的时候,李倾月突然十分急切地唤了一声停。

“我看表妹的脸已经红肿不堪了,就这样吧。国师大人,您以为呢?”

顾白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既想着在人前做个好人,又不愿意让这个宋娇太好过了,否则,又岂会等到了这会儿才叫停?

“既然是公主开了尊口,自然是当听从公主的意思。”

老太爷似乎没想那么多,脸色比刚才松缓了一些,好歹,这个外孙女的心,还不是那么狠的。

“你们都听着,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再多议一个字。若是被本宫听到了你们胆敢碎嘴,那就休怪本宫无情,直接杖毙了!”

“是,公主。”

齐氏一听李倾月还能下出这样的一道命令来,那算是彻底地保全了宋娇的颜面,至少今日宋娇丢脸之事,不可能会传到外头去了。

齐氏一脸感激地看向了李倾月,小心地将宋娇扶了起来,母女二人匆匆转身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没有人注意到,院门外,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紧紧地锁在了李倾月的身上。

李倾月当然知道有人在窥探她,而且其用意还十分地险恶,让她不舒服。

可是当她几次抬眼看过去,都看不到什么可疑之人。

李倾月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人伪装地太好了。

“老太爷,之前听闻荣华公主一人在庵堂时,也曾日日与庵内的师父手谈,不知今日,晚辈是否有幸与公主手谈一局?”

李倾月顿时斜眼儿四十五度,这个顾白,想要与她对弈,却去问老太爷的意思,分明就是有着取巧的嫌疑。

老太爷点点头,只说自己累了,将梁氏和宋子夜留了下来,独自走了。

梁氏又吩咐人去备了瓜果点心,还有上好的清茶。

华姑姑这厢也备好了棋案,燃上了熏香,不远处,还有一名宫女席地而坐,抚弄着一把七弦琴。

其实顾白留下来,也真的只是想要与李倾月对弈一局。

这些日子两人都太忙,一直不曾好好地静下心来,认真地下上一局棋,如今倒是在这雪苑里,寻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宋子夜坐在了两人的中间,看着棋盘,很快,便陷入了沉思。

两人落子的速度都不慢,特别是一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飞快的。

约莫下了十余子,两人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宋子夜看着二人的手谈越来越激烈,俨然有着江山无垠、金戈铁马的气势。

宋子夜从棋盘上挪开了眼睛,先看了看顾白,再转头看向了李倾月。

无论是从二人的容貌上、气势上,还是气质气场上,两人竟然都是无比的搭调。

就好像是天作之合,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子夜就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荒唐了。

国师是什么人?

那可是有着仙人之姿,名扬天下之辈!

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因为近几年几乎是都不曾有人看到过他出手。就算是几年前,他与人交手,也无人能看出,他到底是用了全力,还是有所保留。

自私一点的话,宋子夜是不想让李倾月与这位国师有太多的接触的。

可是宋子夜也知道,李倾月的命,是这位国师救的。

至于当初是如何救的,他也不甚清楚。

宋子夜总觉得这位国师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个让人无法靠近的灵魂。

表面上看着越是简单无害的顾白,其实,就越是危险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宋子夜又觉得如何国师能对表妹动心,也未尝不好。

至少,凭借着国师的力量,李倾月想要报仇,总归是要少奋斗上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

这样想着,宋子夜的眼神,就开始轮流在二人的身上打量着。

梁氏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倒是李倾月有些不耐烦了。

顾白倒是无所谓,他向来就是一个气定神闲之人,就算是屋子走水了,他也未必就是多么着急狼狈的。

“大哥,你若是再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我不介意将你请出去。”

宋子夜收回视线,尴尬地轻咳了一下,转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可是这一幕落在了梁氏的眼里,却是完全地变了味道。

梁氏嘴边有些暧昧不明的笑,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两人手谈了一局,竟是消耗了一个多时辰。

待到李倾月有些薄怒地投子认输,日头,正好也将近正午了。

“没有一次能赢得过你。”

此时,屋内只有宋子夜他们三人,梁氏在一刻钟之前,就已经离开,估计是去准备酒菜了。

宋子夜听了倒是眼皮一紧,“你们之前经常对弈?”

“公主的棋艺不佳,从未赢过。这一次,还算是坚持得时间长的了。”

李倾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顾白却是淡淡一笑,浑不在意,只是慢慢地收拢着棋盘上的棋子。

宋子夜转头看了一眼天色,似乎是有所觉察,这个顾白,该不会是故意拖到了现在才让她彻底放弃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位国师大人的心是有多黑,多小?

李倾月则没有什么心思去细细思量这个,瞄了一眼门口,小声道,“你来干嘛?”

“听说你在护国公府住地并非是那般尽如人意,所以,过来看看。”

李倾月不信地回了他一记白眼儿,“多谢了。”

宋子夜看着二人间的互动,突然就觉得自己在他们二人面前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根本就插不上嘴。

正想着是不是要留饭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前似乎是蹭过了什么东西,好像还是毛茸茸的。

定睛一瞧,竟是李倾月养的那只宠物小白。

顾白一看到雪狼的出现,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些许的不悦,“它是狼,不是猪。”

看到雪狼比送过来之前又胖了一些,貌似也长高了一些,只是那一只有些巨大的狼头,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太顺眼

“我喜欢让我的小白多吃些,要你管?”

宋子夜顿时石化!

以前听着李倾月叫雪狼小白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自己也会跟着叫。

可是现在当着国师的面儿,叫一只畜生小白,怎么就那么有喜感呢?

宋子夜强忍了笑,不是他的想像力太好,实在是这一个顾白,一个小白,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处去。

顾白看着宋子夜要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很鄙夷地挑了挑眉,“宋世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想着赶快成亲?”

宋子夜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这两人还真是有些雷同,连威胁人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那个,妹妹,时候也不早了。该用午膳了。”

宋子夜为了抗议顾白的威胁,刻意连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是对着李倾月问道。

顾白瞟了对面的李倾月一眼,那小眼神儿似乎是在说,你要是敢不留饭,以后就休想让我再为你下厨。

李倾月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威胁,为了自己以后的口福,还是将就一些,不就是一顿饭嘛,护国公府又不是请不起。

“绿袖,你去跟舅母和外祖父都说一声,就说时辰晚了,国师大人要在咱们府上用膳。”

“是,公主。”

顾白仍然是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棋子,只是那动作,怎么看上去就轻快了许多呢。

宋子夜看着李倾月与雪狼倒是玩儿的高兴,特别是看到那狼尾巴不停地摇来摇去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三观有被人糟蹋的嫌疑。

你是一只狼好吧?

怎么表现得这么像一只狗呢?

而且还是一只十分忠心,又十分讨喜的狗!这与雪狼大人的威名,似乎是有些不符呢。

李倾月才不管宋子夜在想什么,一手轻轻地在雪狼的头顶上摸着,小声地跟它说着话,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能听懂了。

午膳摆在了雪苑。

老太爷、宋华生还有梁氏都过来了。

当然,宋子夜也没走,他真的想看看,这位向来不染人间烟火的国师大人,到底是如何用膳的。

其实,他更坏心眼地想法是,看看这位国师大人到底会不会饮酒?若是饮酒,一旦喝醉了,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尊容。

若是李倾月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觉得她的这位表哥实在是太小心眼儿了,而且,还是很不靠谱的那一种!

怎么就这么幼稚呢?

事实上,一顿饭吃下来,李倾月早早地吃好就离席了

她是女眷,与梁氏早些离席,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的。再加上身分在这儿摆着,就算是不合规矩,旁人也是说不来什么的。

后头只余他们四个大男人,宋子夜几杯酒下肚,还真就有些胆儿肥了,真敢劝起国师的酒来了。

可是喝到最后,老太爷醉了,宋子夜醉了,顾白却还是宛若一滴未沾一般。

宋华生因为后晌还有公干,所以没敢多喝,一看到自己一左一右两个醉了,难免又觉得有些失礼了。

顾白笑笑,起身又到正屋跟荣华公主告了辞,离开时,那脚步还真是宛若飘在云端了。

宋华生命人将两人扶回去各自休息,目光却是怔怔地看向了正屋,这个侄女,似乎不像他的妹妹那般单纯,亦不知,这对于她的将来,是好是坏。

宋华生知道,国师那样举足轻重的人物,今日会亲临他们护国公府,定然是会在京城引起一些议论的。

毕竟,谁都知道,国师不是一个喜欢四处串门子的,就连皇上举办的宫宴,他都敢推拒了,更何况是他们底下的这些个家宴?

宋华生不清楚,国师到底是不是冲着李倾月来的,可是有一点他很肯定,至少,国师没有为难李倾月和宋家的打算。

当天傍晚,宋子夜还没有睡醒,宫里又来人了。

这一次,来的是岳大总管。

“有劳公主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卑职身上也是有着皇差,还请公主见谅。”

李倾月点点头,“华姑姑,你们且退下吧。”

华姑姑等人也知道昨天在宫里发生了一些事,具体如何不清楚,可是知道与皇上有关,她们这些人,还是不听为妙。

“可查出什么来了?”

德安一使眼色,红叶便到了屋门守着。

“回主子,婉妃去请苏贵妃,的确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只是,那内殿的香,却与婉妃无关。昨晚,奴才连夜去了婉婕妤的住所,发现她整个人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状态极其不妙。”

李倾月的眸色轻闪,“那日我亦在殿内。皇上看婉婕妤的眼神不对。早些年,听说她很是受宠,自从苏贵妃回来之后,她才失了宠。可是昨日我分明就看到了皇上对她的厌恶,你说,这里头是不是另有隐情?”

德安摇摇头,“此事只怕不易。昨夜奴才夜审了婉婕妤之后,皇上便又下了令,命她自省,同时,外头还加派了御林军把守。今日奴才试着再去,被告知除非有皇上的手谕,否则,谁也不能见到婉婕妤。”

“这就对了!”

李倾月猛地起身,眼睛轻眯了眯,“我就知道,她与皇上之间,定然是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皇上就是担心这个秘密会被人戳破,所以,才会派了重兵去守着。”

德安想了想,又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毕竟,若是婉婕妤若真知道什么秘密,有可能威胁到了皇上,那直接杀了她不就成了?何故如此大费周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皇上不会杀她的。”李倾月似乎是看穿了德安的想法,轻勾了勾唇角,面上的笑,妖娆而透着几分的冷冽。

“主子,皇上留着她,可是还有它用?”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从来就不可能再活在了皇上的身边,包括皇后。”

李倾月话落,倒是开始仔细地想着那日德妃与贤妃的表情和眼神交流,只是当时太过匆忙,有些,还真是看不真切的。

“主子,依奴才看,婉婕妤这边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什么来了。要不,奴才将重点往德妃和贤妃的身上挪一挪?”

李倾月摇摇头,这次宫里头的事情,皇上虽然气愤,可是他心中也并非是一点儿数也没有。

“尽力而为即可。能查到哪一层,就查到哪一层。记住,这一次的事情,就只是安安分分地去查,去禀报,千万不能有一点儿的想要炫耀立功的意思。”

德安微愣,主子的意思,这一次不能再使些小聪明了?

“这次的事情,事关皇上的安危,还涉及到了苏贵妃,你以为,皇上还会似往常那般,容许一些小手段的存在?”

李倾月轻笑一声,“以前皇上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恰恰相反,他能看到了我们的这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反而会更放心。这就是帝王的御人之术!我们越是有些小心眼儿,私心,皇上用起来才会越觉得我们是可靠的,好掌控的。明白?”

德安费了好一会儿的心思,才弄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点点头,“主子说的是,都是奴才想岔了。”

“以前的事情,并不会真正影响到了皇上和他看重的人,所以,皇上乐意看到我们使些小聪明。可是这一次则不然,所以,我们务必要小心了,一切都不可大意。”

“奴才明白。这一次,定然是中规中矩的,哪怕是没有查出什么来,宁可被皇上责罚,也不能投机取巧。”

“对了!正是如此。”

德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大概查到了几个人的身上,哪几个人又失了性命,哪几个人,如今正被关在了宫正司。

“你回去吧,若是无事,就不必再来护国公府了。眼下,婉婕妤失宠,倒也正是一个我对付二房的机会。”

“主子要对宋华青动手?”

李倾月勾唇一笑,“他们屡次对我痛下杀手,甚至是还想出了所谓批言之祸来害我,我若是不知道反击,岂非也太好性了?”

“主子说的是。”

次日,李倾月与梁氏一起到老太爷那里请安,正逢宋子夜和宋子垣二人都在,几人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只是待李倾月有意要起身告退之时,宋子夜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梁氏顿时大急,脸都变了!

老太爷也被吓得不轻,整个儿护国公府,可谓是乱做了一团。

折腾了几个时辰之后,府医摇摇头,没有办法,李倾月命人拿了她的名贴去请太医,倒是将赵院使给请了来

“赵院使,有劳您了。快看看我大表哥到底是怎么了?何故突然昏迷不醒?”

“公主稍安,微臣这就去请脉。”

宋子夜身为国公府的世子,而且还是司空大人的长子,自然是不能小觑。

只是,赵院使在请完脉之后,亦是一愁莫展的样子。

梁氏一看就急了,“赵大人,您快说说,我儿如何了?何时方能清醒过来?”

“夫人稍安勿燥。此事,只怕是有些棘手。”

“赵大人,还请您直言。若是需要什么奇珍妙药,您直说便是。大不了,本宫进宫去求一求皇叔。”

赵青明眼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李倾月,轻叹一声,“宋世子突然如此,只怕是被人下了醉梦一毒。”

“醉梦?”李倾月表现得有些迷茫,“还请赵大人赐教,何为醉梦?”

“此毒原是出自北漠,后来听闻那位药师收了几名徒儿,其中有一徒,便是我苍溟之人。此毒,想必就是由他配制的。”

李倾月眨眨眼,北漠?

老太爷也听了有几分心惊,“赵大人,你只说,我孙儿现如今该当如何?”

“回老太爷,要救宋世子,卑职得先检查一遍所有宋世子入口的东西,如此,方能确定这醉梦到底是以何为引,才引得世子中毒的。”

“好,管家,快带赵大人一一去查。”

老太爷答应地倒也痛快,只要是能救他的大孙子,说什么都成。

宋家的人都回来了,宋华生和宋华青兄弟二人,是前后脚回的府。

“怎么回事?”

梁氏先派了小厮去寻他,可是具体的因由并未说清,只说是儿子出了事,如今一回府,看到所有的人都守在了老太爷的院子里,难免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了。

“老爷,子夜他现在昏迷不醒,赵院使刚刚来查过,说是中了醉梦之毒。现如今,正去了子夜的院子,仔细查验呢。”

李倾月倒是比梁氏冷静不少,“舅舅别急,赵大人说了,只要是能查出毒源,再查到了是与何物同食的,应该就可以查到药引子,如此,方能帮助他想办法解毒。”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在自己家里还能如此?”

宋华青一听这话不对,立马就追问了一句,“这几日子夜可曾在外面吃过东西,喝过茶?”

李倾月摇摇头,看了一眼正哭得伤心的梁氏,小声道,“先前问过舅母和服侍大表哥的小厮了,他们都说不曾。倒是前日,好像是与三皇子一起吃过茶。”

宋华青这心里咯噔一下子,面色立马就有些发白了

李倾月瞧在眼里,却是乐在心里,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心虚了?

“不过,赵大人说了,大表哥的症状,应该是今日才中的毒。今日大表哥还不曾出门,所以,应该就是在府内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老太爷,“去,马上命人将所有的大门紧闭,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

“是,老太爷。”

这意思太明显了,就是出了内贼了!

宋华青听到不是三皇子给害的,这悬着的一颗心,立马就落了地儿。

“老太爷,两位老爷,赵大人过来了。”

几人都一言不发地看着赵青明,只盼着赵青明能给出一名希望来。

“回老太爷,卑职在世子的院子里,发现了这盘糕点,当是今天早上贵府的膳房刚刚做出来的吧?”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盘糕点,李倾月身边的绿袖一惊,“咦,怎么瞧着这般眼熟?”

齐氏身边的嬷嬷道,“姑娘当然看着眼熟,这种点心可是您亲手做的呢。”

绿袖一惊,看到众人的视线都射向了她,连忙摇头自辩道,“奴婢并未下毒!”

李倾月心中生疑,面色却不变,只是眼神却在齐氏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嬷嬷如何知道这是绿袖亲手做的?”

齐氏冷笑一声,“自打公主住进了护国公府后,谁人不知道您身边儿的奴婢都是个顶个儿的手巧?这能做些糕点有什么稀奇的?谁不知道,您的身分金贵,吃的用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听着齐氏酸巴巴的口气,李倾月倒是乐了。

她本就是公主的身分,一出生便是。

就算她吃的用的都是顶尖儿的,那又如何了?

恁地就由得她一介臣妇来挑剔刁难了?

“放肆!公主的吃穿用度,也是你能置喙的?”华姑姑在一旁可不乐意了。

如今她是跟在了公主身边儿伺候的,应着名儿的是公主身边儿的管事,公主的一应用度也都是她在安排的,现在齐氏说这话,不就是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么?

在华姑姑看来,她是皇上派来的,就算是不得公主的信任,可也是皇上的脸面,现在这般指责于她,就不是等于在打皇上的脸?

齐氏的嘴角抽了抽,心不甘情不愿地扭了头,嘴上却也不敢再冒些酸泡儿出来了。

“赵大人,您看仔细了?这些糕点里头,果然是被人下了毒?”

“回公主,微臣看来了,这里头的确是被人下了醉梦。”

说着,还生怕众人不信,亲手拿银针刺入了那糕点的里头,停了一会儿,再拔出来时,那银针便成了黑色的

华姑姑的眼神闪了闪,“来人,快,雪苑里还有几碟点心,都是今儿早上做出来的。都去一一取来。”

“是。”

李倾月连忙唤住,“慢着,还是请赵大人和管家一道过去才好。”

华姑姑一想也是,不该让人有怀疑她们的机会。

很快,赵大人阴着脸回来了,身手几人手上都捧着托盘。

“回公主,这些点心里,都被人下了醉梦。”

李倾月大惊,身子几乎就是立不住了。

“绿袖!”

绿袖闻声便扑通跪在了原地,带着口腔道,“公主明查。奴婢自小便跟着公主,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您的饮食里头下毒呀。”

这般地转变,还真是老太爷和在场众人都始料未及的。

原本是宋世子中毒,现在,竟然成了有人要谋害荣华公主?

公主住在护国公府,无论要公主的是何人,护国公府都将难逃罪责,这下子,事情似乎是闹得更大了。

梁氏此时倒是清明了几分,“绿袖,你说这些糕点都是你亲手做的?”

“回夫人,的确都是奴婢亲手做的。奴婢早上起的早,先做出了两样儿点心,因为公主近日一直是食欲不振,奴婢原是希望能帮着公主开胃的。可是公主一看都是甜食,便有些不喜。所以,便搁在了一旁。用过早膳后,奴婢便又亲手做了这几碟儿咸口的,公主原本是要等到从老太爷这里回去,就要用的。”

“那这碟点心怎么会出现在了世子的院子里?”梁氏紧追不放。

华姑姑解释道,“早上公主一看是甜食,便有些不大喜欢。后来想起宋世子是爱吃甜食的,所以便差了人给宋世子送过去。夫人您是知晓的,以往宋世子来雪苑,也是会吃上几块儿的。”

梁氏这么一想,似乎还真是如此。

不止宋子夜吃过,她也是吃过的。

李倾月的脸色苍白,“赵大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我大表哥救醒了。至于这下毒之人,本宫定然是不会就此放过。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本宫定当进宫面圣,请皇上派大理寺介入其中。”

李倾月话一说完,身子又是软了一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老太爷的眉眼一闪,看来,今日之事,是有人早有预谋的。

那幕后之人?

老太爷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宋华青的脸上扫了扫,转过头,只看着床上的宋子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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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觉得我们的小白很可爱?哈哈。顾白,小白…好有喜感。不过,宋子夜中毒,你们猜猜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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