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最近总失眠,在凌晨时分。
大半夜的又没处可去,只能坐在阳台上跑上一壶金银花,远眺着星空回想他的年轻时代。
“又要去阳台发呆了?”
台灯被拧亮后,老伴醒了过来,满脸都是担忧的样子:“等小军(儿子)休班时,让他带着你去市区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总这样可不是个事儿。”
“嗨,就是没事干闲的失眠而已,又没什么大毛病,麻烦小军干什么?等过两天,我就出去找个力所能及的工作,扫扫马路,搞搞绿化,有活干就没事了。你睡你的,明早还得去送孩子上学呢。”
张老头说着,裹上外套下了地,走向阳台那边还喃喃的说:“失眠虽说很烦人,但相比起楼上住的那户人家,我可是幸福老多了。我啊,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还是干脆死了拉倒,免得半死不活的拖累你。”
“你个死老头子,说什么呢。”
老伴嗔怪了一句后,扯了下被子躺下了。
张老头住的是二楼。
三楼是一家三口--很有些不协调的一家三口:男主人是个植物人,也不知道睡多久才能醒来。
女主人呢,啧啧。
一想到女主人,坐在阳台窗前的张老头,就摇了摇头:那么年轻漂亮,跟她家女儿差不多大,一看就是男主人后来娶得小老婆。
唉,这个男人啊,有钱就是好,要不然也不会在原配去世后,还能娶个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的女人当老婆。
还有现在的女人啊,只要娶她的男人有钱,她才不管他有多大。
真不知道女人是嫁丈夫,还是嫁给钱。
不过楼上那个植物人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了,最起码在昏迷不醒后,娶得小老婆没有扔下他不管,还能守在他身边伺候他,也算是个有福的了。
只是苦了那家的女儿--听说,那么一漂亮的女孩子,现在竟然去码头当扛包工。那是强壮男人才干的活好不好,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摔打出来的。
张老头还听说,植物人以前很有钱,只是公司被闺女给鼓捣破产了,所以才来这小区租房住。
嗯,他家肯定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要不然女孩子也不会去当扛包工。
可看那小姑娘很精神的样子,应该很有文化吧,怎么就不去企业上班,非得去扛包呢?
“这家人啊,还真是有些奇怪,让人搞不懂。”
张老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时,就觉得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忽地从高处落了下去。
“眼花了?”
张老头一楞抬头时,就听到有惨叫声从外面传来:“啊!”
“坏了,有人坠楼了!”
张老头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放下水杯站起来时,又看到一个黑影,张牙舞爪的从窗前一闪而逝。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
“吓,接连两个人坠楼?”
张老头大惊,赶紧冲到窗前,拉开了窗户时--第三个人惨叫着从上方传来。
他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衣人的人,胡乱舞着四肢,从上面急速下坠。
完全是本能的,张老头就伸手去抓他。
也抓到了个那个黑衣人,只是他怎么可能像英勇的美国陆战队员那样,能在千钧一发之间,施展大力金刚爪,把飞速下坠的人抓住呢?
他伸出去的五指,还没有并拢,那个人就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的长声惨叫。
很明显,摔在地上的三个人,只要还能长声惨叫,那么就证明他们没有被摔死--证明他们坠楼的楼层,不会太高。
可是这三个人摔倒在地上后,都只在原地挣扎,却无法站起来,有一个的右腿,更是弯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很明显,这三个人的腿都断了。
或许,不仅仅是腿断了,就连胳膊也断了,在从上面坠下来时,就已经断了。
随着他们三人的长声惨叫,整座沉睡于凌晨中的小区,一下子就被惊醒:好多窗户都亮了起来,更有很多人像张老头这样,拉开窗户向外看。
“谁,谁在上面?”
明显感觉出有双眼睛正在上面盯着自己后,张老头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从三楼窗口向外探着身子,正在看下面那三个人。
凌晨小区内,街灯肯定亮了起来,只是却照不到这个人的脸上。
只能让张老头看出他有一双很亮的眼睛,也很阴森,就像准备择人而事的恶魔那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你是谁?”
张老头可以肯定,这个人绝不是三楼那户人家的任何一个人。
“嘿嘿,爷们,去睡你的觉,管这么多闲事干啥?”
从这个人嘿嘿笑着的说话声音中,张老头能听出这是个年轻人,还是外地口音。
“我--”
张老头正要再说什么时,就看到年轻人身子忽然向前一扑,就像刚才坠楼的那个三人那样,急速摔向楼下。
接着,就有个女人的惊叫声响起。
张老头听出来了:发出惊叫声的女人,是三楼那户的女主人,刚搬过来时,还曾经来他家借过螃蟹,说她家要吃醋……
女主人为啥现在才惊叫,张老头没管。
因为他已经被亲眼所见的一幕给惊呆了:那个劝他别管闲事的年轻人,坠楼后,本该就算摔不死,可也得摔个大马趴吧,搞不好还得手断腿子折了的。
可就在张老头的亲眼目睹下,头下脚上的年轻人即将落地时,却像蝙蝠那样,很自然的一个后空翻,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尽管他是从三楼摔下去的,也就是六七米的高度,可问题他是脑袋朝下的啊,怎么搞得好像跳水运动员那样,还带玩花的呢?
年轻人落地后,抬脚踩在了当先落楼的一个人的膝盖上。
人家都摔了个半死了,你不赶紧把他们搀扶起来也倒罢了,怎么还拿脚丫子踩人家膝盖呢?
简直是太过分了。
但更让张老头觉得过分的是,那个被年轻人踩住膝盖的可怜孩子,马上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二楼窗口距离地面不是太高,所以张老头能听到骨折的喀嚓声:年轻人,一脚把那个人的膝盖,给踩了个粉碎性的骨折。
这个人,得有多么凶残,才会活生生的把人膝盖踩碎啊?
就在目瞪口呆的张老头、肯定还有其他小区居民的注视下,年轻人就像闲庭信步那样,一步一步的从那三个人的膝盖上走过。
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一声瘆人的咔嚓声,还有嘎然而止的惨叫。
没有谁,能被人活生生把两个膝盖都踩碎时,还能保持清醒,不昏过去的。
残忍,无比的残忍!
也不知道多少双盯着年轻人的眼睛里,在夜色中书写着这句话。
陆宁也不想残忍。
事实上,他还是很尊重生命的。
如果这三个人今晚要伤害的是他,他最多把这些人给打昏过去,给他们一个教训拉倒:以后奉你主子的命令来欺负人时,最好是先打听好要欺负的人谁。
可这三个人,今晚要欺负的却是已经成为植物人的林东海,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沈玉如。
如果,他们在扑进林家租住的房子里后,直接亮出刀子要干掉林东海夫妇,陆宁也不会这样对他们下狠手。
他们不仅仅是要干掉林东海夫妇,还又垂涎于沈玉如的美色,准备做点男人爱做的事儿后,再送他们归西--这,就让陆宁看着不顺眼了,才决定折磨他们。
如果不是担心向外偷看的小区居民中,可能有未成、年人存在的话,陆宁铁定会像他的走狗格林德对付沈玉海那样,把这三个人都变成太监。
就为了不给祖国的未来的花朵们,留下恐怖的心理阴影,陆宁才只打断了他们的四肢,又踩碎了他们的膝盖。
“有这么一批没有人性的属下,楼宇湘实在没理由过当前这种好日子。”
陆宁抬头仰望着夜空,喃喃说出这句话时,一辆商务车呼啸着从小区门口那边冲了过来。
吱嘎一声,车子停在了陆宁面前,还没有等猛地下沉的车头抬起来,车门就被打开,四五个人从上面跳了起来,直接扑向了单元门洞。
这几个人手里,还拿着一副担架,头上都戴着针织帽子,也看不清他们啥模样。
陆宁倒是没戴帽子,张老头等人也能看到他是啥模样,不过没有谁知道他已经易容过了。
很快,那几个戴着针织帽子的人,就用担架抬着林东海,搀扶着沈玉如,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你、你们是谁?”
沈玉如本能的挣扎着,问陆宁:“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陆宁懒的跟她说什么,只是抬手挥了挥。
要不是看在她始终守在林舞儿身边的份上,单凭她兄弟沈玉海做出的那些事,陆宁才不会管她。
那些人不由分说的,先把担架抬进车里后,又把沈玉如推了进去,接着砰地关上了车门,调头疾驰而去。
小区内肯定有保安,也肯定都看到陆宁是怎么施暴的了。
但没有谁敢过来管闲事:保安那点薪水,还远远不够保安们为之卖命,宁死也要把陆宁留下,让他接受法律的严惩。
所以当陆宁到背着双手,好像梦游患者那样脚步飘飘的经过传达室时,两个保安都很默契的缩回了脑袋。
出了小区门,陆宁右转前行数十米后,秦大川从车上跳了下来,为他打开了车门:“老大,请。”
“我倒是不反对你叫我老大,只是麻烦你脸上别带有假惺惺的谄媚好吧?”
陆宁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特么的连毛驴都比不上。”
“靠,你这是羞辱我呢!”
秦大川一瞪眼。
“还就是羞辱你了,你敢把我咋样?”
陆宁问道。
“我敢--老大,赶紧上车,啰嗦个毛啊,等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秦大川唧唧歪歪着,自己先上了车。
“要不要去春花路?”
等陆宁上车后,秦大川满脸兴奋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