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靖真人这一剑乃本能所发,虽然其生机渺茫,威力大降,但是剑气中集聚了燃烧生机后的所有力道,仍旧十分可观。
这一剑若是击实了,那人不死也是重伤。
那人识的厉害,急忙退避,但还是迟了。被劲风一卷,登时痛叫一声,一口鲜血已经喷出,身不由己地倒跌而回,而且恰好向着铭浩撞了过去。
铭浩见状,先是一愣,暗道:“幸亏没有冒然动手。”但见那人撞了过来,在未弄清对方用意之前,他既不愿得罪了对方,也不愿出手相助,是以只是轻轻向旁一让。
那人跌在铭浩脚下,立即翻身而起,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淤血,盯着长靖真人怒道:“这老道恁地厉害。铭浩兄,小弟修为低下,你帮我掠阵,我再来一刀试试。”
铭浩见其模样,心中疑虑渐去,点头道:“好,兄弟小心。”说着祭出长剑,防止长靖真人暴起伤人。
那人道一声“多谢”,把刀一横,大喝道:“受死吧!”
这一声喊,虽然没有多少内力,但是其喊声蕴含了太多了怒意,竟然也令人心头一顿。
喊声中,那人刀势集聚,劲气涌动,脚下错步,已攻了出手。
然而,下一秒钟,那本来是朝着长靖真人的刀锋,突然在其迷踪步带动之下,竟然转向向铭浩当胸斩了过来。
二人之间只有一步之距,这一刀瞬间已到了铭浩胸口。
铭浩大惊,方知中了暗算。但是,其长剑已然祭出,一时收之不回,竟无法与之相抗,只来得及猛地向后一仰。
铭浩只觉一阵剧痛传上脑中,身体也被刀风带动,直摔了出去。这一刻,他感觉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一丝力气也提不上来。
只听那丑陋之人带着哭腔怒喊道:“铭浩,你也有今天!”扑将上去,瞬即砍出四刀,把铭浩四肢全部砍去。
铭浩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却没有就此死去。
万金猴等人看到这等酷刑,心中感到畅快之余,也倍感血腥,暗自摇头。他们连遇突变,完全不知面前发生着何事,直感匪夷所思。
那丑陋之人居高临下望着铭浩,嘶声喝问道:“铭浩,你可还记得我?”
铭浩已痛的几欲疯狂,但看到对方的眼神时,不禁心头一凛,惊道:“你是铭冉?”
那丑陋之人道:“亏你还记得!”
这人正是当初被铭浩设计陷害的道家弟子铭冉。当年在雍梁边境森林,铭冉趁着肖逸带着湛天剑逃跑之际脱身,也逃过了一命。
肖逸以为铭冉已经死了,铭浩和静灵却知道他还活着。这些年来,铭浩也将此事当成了心病,时刻堤防铭冉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后来,他修为大增,自忖已远高于铭冉,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铭冉竟和他同在妖家门下,一直隐忍,伺机报仇。
大仇得报,刹那间,只觉无数情绪涌上心头。铭冉哽咽道:“我铭冉本是大好前程,只因你一时贪心,竟将我害到这等地步。这些年,我一心只想找到你,报仇雪恨,连修为都荒废了。”
只听他自语道:“当得知你到了妖家后,我也混入了妖家,想伺机报仇。原本以为,只要同在妖家,我总有机会杀了你。可是没想到,你暗中还和鬼家人勾结,得了许多提升修为的丹药,修为竟然一日千里,远远将我甩开。”
听到此处,那万天妖不禁脸色铁青。他听了铭冉之言,已然猜到铭浩是受了鬼家指派,来祸害妖家。
铭冉继续道:“从此,我知道再想杀你,已经没有可能。于是,我不惜用火烧面,让所有人都认不出我来。这样,我就有机会可以接近你。”
余人听到此处,都是心头一凛,被此人心性之狠所震惊。
“我又等了好久,可是你受到万天鹏的优待,地位越来越高,我却被压在底层,每次只能远远地望着你。我感到报仇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但是我不甘心,就想着布置机关,使计暗算你。在勘察地形时,我发现了很多妖家的秘密,也包括这条密道。”铭冉仍旧自语道。
闻此,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眼前之人打开了密道,给了他们一条出路。
只听铭冉接着道:“我一直在等待时机,但总是等不到。直到今天妖家大乱,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说到这里,铭冉突然放声大哭,道:“天可怜我,我铭冉终于报仇了!呜呜呜……”
一时间,石室中只剩下诡异的哭声。
余人虽觉得其手段毒辣,但是想到其身世,感同身受,也不禁充满了同情。
如今,那铭浩已如同一个血人,其神情有些许不舍,又有些许自嘲,在铭冉的哭声中渐渐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问道:“你真的是铭冉?”
铭冉停止哭泣,回头望向长靖真人。
这时的长靖真人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苍老的好似换了一人。不过此时其眼神清澈,竟恢复了神智。
铭冉心头一痛,知道长靖真人已是回光返照,点头道:“正是弟子。”
长靖真人既痛又怜,道:“傻孩子,你当初为何不回道家呢?”
铭冉听罢,竟自嘲一笑,反问道:“道家?师伯可知道,我们道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道家了?”
顿了顿,道:“当年,我得了湛天剑,在修炼时,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我心中知道,这湛天剑根本不是给我准备的,我只是机缘巧合,才赢了过来。我猜想,此等重宝,道家一定会找机会收回去。”
“在铭浩动手之际,我原本以为铭浩是得了掌教真人授意而为,后来才发现他只是起了贪念而已。于是,在最后一刻,为了保命,我暗中将湛天剑留给了元卓。果然,这之后,再没有什么麻烦。这样,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肖逸若是在此,听到这些往事,不知该作何感想。
长靖真人摇了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铭冉感到其气息在快速消失,心中一悲,道:“弟子无能,不是那铭浩对手,救不了真人,请真人责罚。”
长靖真人闻言笑道:“我大限已至,谁也救不了。湛天剑一案就此了结,希望你今后能抛开仇恨,沉心向道,莫要再走老路。”
铭冉跪受道:“弟子谨记,请真人放心。”
长靖真人又道:“九州大乱,鬼家暗中推波助澜,势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日后若有机会,你要将你所知之事带回道家,让道家早作防范。”
铭冉忙道:“弟子一定告之。”
长靖真人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缓缓抬起头来,眼睛望着洞顶,思绪却飞向天际,道:“但愿道家在你们这一代能得到中兴。”
说罢,气息全无,一代真人就此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