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还未询问,一连串的画面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百合花号武装商船即使保持现在的高速,抵达灰烬城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陆上支援,走的最快的是一个叫夏义的剑阁修行者,他抵达这里还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确实,灰烬城的剑阁守护者切断了大船处的血祭点,有效拖延了血祭的时间,但是,早在之前,凌雨轩已经设置了第二血祭点。”
白月仪再次展示了梅安明医生的医院:
“即使凌雨轩没能夺回大船上的血祭点,光是梅安明医生的第二血祭点进行的血祭,也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就能结束血祭的第一阶段。”
“而第二血祭点的存在,是无人知晓的,守护者一方就算知道,也再也变不出人手和力量去攻下那里。”
“他们的努力,自然都是无意义的。”白月仪轻声说:“陈景,真正决定胜负的力量,只有此刻的你。”
画面中,黑手陆钢没有立刻返回大船,他走到了一半,便通过风雨知道了大船那边发生的事,于是他立刻朝着高墙区折返。
陆钢控制的力量除开大船以外,还有就是整座城的城卫队力量,城卫队队长就是他的兄弟。
调动城卫队的力量去攻击船区,以抵消人力上的优势。
即使是明境修行者,面对军队也是很忌惮的,一轮齐射,一轮炮火,气势都得被打残。
另一边,专家和黑手帮派核心成员们开始清理黑手帮派里的顽固份子,发动各种力量,通告水手和周围的船只。
很多人第一时间是茫然的,虽然黑手陆钢暗中血祭的事早已在水手之间传播,但是他靠着自己的影响力压下了种种传闻,但现在,那些被压下去的讨论像是种进地里的种子,已经发芽结果。
在邀请了船区其他势力,包括船区守备队,飞鱼号等诸多势力派出的亲信,进入黑手的大船下方实地考察后,恐慌的声音先传出来,接着响起了联合的声浪。
这其中,可能还有不少提前准备,有的势力本身就和守护者有各种联系。
沿着船区,专家和各个势力的代表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上专家迅速取得了指挥权,但防线的设立以及如何作战,各方互相交谈,很多人并不愿意自己手下的势力承担主要的防御任务。
最后好不容易让这些杂牌军达成了一致,专家只能让各家自己划分防区,细化的部署情况由他们自身负责,专家做统筹协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大多属于民间武力,即使是大船上的水手,港区的护卫队,也都不是真正的军队,甚至连民兵都算不上,都是各家的私兵。
统合他们,根本不是登高一呼就能做到的事,专家一家家的谈,告诉他们,敌人是极境天修,他们逃不了,他们和这里的宋人共命运。
加上剑阁的威望,战修的统领能力,宋人在历史积累的素养,专家奇迹般的迅速统合起了势力。
如果不是血祭的事实,专家根本没法做到这一点。但是这场血祭,这环绕全城的暴雨,都激发了绝大多数人的同仇敌忾。
专家登台,举起一个喇叭状的扩音器,顾不上先前扯皮和统筹带来的疲惫,大声喊道:
“灰烬城的战士们。我是剑阁守护者。”
“血淋淋的场景就在大船内发生,黑手陆钢要血祭你们,要拿你们,要拿整座城市,作为他提升修为的台阶。”
“现在,他已经众叛亲离。而来自新宋城的援兵很快就会抵达。”
“只需要防守住船区,阻挡他重新在船区设立血祭点,我们就会胜利。”
“我们曾经做到过许多类似的事,就在不远处的梅京城,修行者们的刀刃被我们的先辈用血肉和铁锹磨平斩断。我们曾经在外海,用风帆战船,弯刀,燧发枪,实心炮弹和生长在海边的敌人海战;我们曾经骑在马背上和来自草原的敌人战斗,让他们骑着的龙兽跌落坑壕;我们曾经在布满尸体的丘陵朝着夏朝的僵尸海冲锋,用白刃战击垮赶尸人的意志。现在我们在宋河边战斗,这是养育我们的母亲河,我们的家园就在脚下。”
“我们靠着团结,意志和勇气战胜过比我们人数更多的敌人,在我们坚守过的土地上,陨落在凡人手里的修行者不计其数。”
“他们想要毁掉我们最后的家园,我们在废墟上,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家园!想要拿我们的妻子,我们的儿女,去做祭品。”
“我们能答应吗?只有我们的尸体能答应!在那之前,我们的大炮,长枪,剑刃,将代替语言给出回答。”
“灰烬城,必胜。”
“宋人,必胜。”
沉重的大雨压倒在宋朝军民身上,那些三四十岁的男人们许多回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回想起了那些不愿回想,一旦想起眼泪便止不住流下的往事。
“战!”
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就像雷暴中的第一响雷鸣,紧跟着,许许多多的类似的霹雳声响传播开来:
“战!”
“战!”
“战!”
属于人的声音盖过了骤雨,压过了狂风。
人们挥舞着武器,拉开了行动的序幕。
他们在内城墙上布置工事,他们在市场里设置交叉火力,他们在港口上放置障碍和陷阱。
仿佛堡垒的大船缓缓开动,移动到更适合射击的位置,黑洞洞的炮口抬起,瞄准向雨幕当中看不见的位置。
……
飞鱼号上。
李画星推开门,对着一脸担忧的妹妹说:“我要去战斗。”
“景哥不在,换我来保护你,我跟他学的剑术,很厉害的。船长说自愿的乘客也可以来战斗,现在那些人都上去了。”
婉瞳听到这话,全身僵硬,她梨花带雨的说:“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
“你也是,景哥也是……”
“婉瞳。”李画星道:“当时,你也是被送进了大船,是景哥进去救的你吧?”
“那几日,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背着很沉重,很沉重的东西,你也很沉默,沉默的不像你。”
“你一定遭遇了很痛苦,很压抑的事,而直到现在,我才猜到那是什么。”
“景哥一定也在某个地方战斗吧,他一直都在保护我们。”
婉瞳咬着嘴唇,质问道:“你又能做些什么,你对于整个战局根本没什么影响,你还没成年,身体比不过大人,你学习的战斗技巧还很少……”
李画星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那个男人送你过去,为什么以前的我那么懦弱。”
“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犯同样一次错误了。我也要保护你,我听他们说,如果他们继续血祭,血祭的范围会瞬间扩张到整个城市,没人跑得掉。”
“倘若每个人都如这般想,那就没人守卫其他人的安全了。”
“放心,我们的防区在很里面的位置,只有最后到了拼死一战的时候,才轮到我们上前。”
李画星的话乱糟糟的,不成体系。说完,他就提着剑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