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绑在胸前的陈景从大船上下来,有点无所事事。
其他人去狩猎游荡在迷雾之地的失控人偶了,把他这个伤员丢到了这里。
他看了看上方的天色——雾气的光亮程度——判断现在大约还没到中午。
陈景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飞鱼号给弟弟妹妹送行。他又担心,自己受伤的样子会让他们感到担心。
望着天上终日缥缈的雾气,陈景吐了口气,决定还是不去看他们。
就在港口,默默目送那艘船离开。
陈景想到这里,便边走边用目光搜索着‘飞鱼号’的身影。
……
飞鱼号上。
飞鱼号的客舱有不少舱室,这些舱室较小,靠着两边用绳索吊着的木板吊床可以住下两人,此外还有固定在地上的桌子。
木板吊床上有固定的睡袋,而木板吊床下方的空间,则是用来储存行礼的。
婉瞳把行礼塞在下面,擦了擦汗,看着一旁的小窗口,这窗口用一根木头支撑着,展现起外面的河面。
除了平静河流和茫茫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是靠港口那边就好了……”婉瞳有些遗憾的想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进了舱室,发出了脚步声。
婉瞳警觉的回身,看到是李画星,松了口气。
李画星换了一身灰扑扑但是没有补丁的衣服,把剑别在明显的位置:
“婉瞳,刚刚我在甲板上,听到船长说,起航时间要推迟到明天早上。”
“推迟?”婉瞳问:“出什么事了吗?”
李画星点了下头:“嗯,据说,河岸卫兵发现食人水鬼里出现了溺死鬼,导航员担心河流是否出现了什么变化,导致了怪物改变位置,目前他们还在调查。”
婉瞳听到这话,又担心起来。
“有人被溺死鬼杀了吗?”
“没有。”李画星说:“被黑手帮派的人给解决了。”
婉瞳轻声问:“景哥也会去解决这些怪物吗?”
李画星听到这话,眼睛没直视妹妹,而是看向门外。
“我不知道。他能从奴隶游魂手下逃出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吧。”
婉瞳听到这个解释,好像满意了:“嗯,一定没什么事的,景哥这么厉害。”
她又看向窗外,还是茫茫雾气,但下面平静的河流,好像有无数危险在游动。
……
“在梅京城,为什么这么说?”隐秘之地的长桌上首那人问专家。
专家对面那老人也看向他,等待答案。
“直觉。”专家回答。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虽然他知道,在这里没人可以看清彼此的脸和表情。
“如果在梅京城,那这是一个巨大的仪式,灰烬城的血祭甚至可能只是这个仪式的某个节点。”长桌上首那人说道:“这和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都不符合,对方的信息表明只有一位极境,而超出一座城市范围的仪式,可不是极境可以布置的。只有神能做到。”
“如果对方有神坐镇,那他们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直接光明正大行动,我们难道还有办法阻止吗?”
专家看着桌面,又问:“有没有可能,极境修行者主持神级的仪式?”
长桌上首那人道:“除非那神级的仪式已经被神完成了大半,他来收尾,或是完成其中一部分。否则绝无可能。”
“那如果是这种可能呢?”专家执着问道。
“他们有神,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这么做,还让一个极境来主持灰烬城附近的仪式……”长桌上首那人继续说。
“如果说。”专家用手比了个强调的手势:“他们没有神。但是有神做完大部分的仪式,而这位极境强者,只需要来做一部分。”
“你说的是……”专家对面的老人开口:“竞技场地下?”
专家点了点头。
“这只是可能,缺乏证据。”长桌上首的人道。
“是的,只是猜测。”专家承认:“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有可能性。”
“我回去先占卜,目前先按照在灰烬城内进行行动做商议……”长桌上首那人说到占卜,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那个小徒弟走了吗?”
专家回道:“这是我之后想说。他猜出我的身份了,还说打算加入我们,来报恩。”
“猜出了?”专家对面的老人惊讶道:“他这么敏锐?”
长桌上首那人点头道:“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很聪明,擅长举一反三,也很敏锐,但……”
“我认为他有合格的素质。”专家说。
“但这次事件很危险。”专家对坐的老人道:“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希望。我们这里坐着的人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他呢,他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即使他愿意拼死一战,我们也不该让他去,他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长桌上首笼罩在黑暗中的那人说:“我们之所以战斗,不就是为了保护他这样的苗子吗?”
专家摇头:“我也不打算让他参与这件事,但至少,如果我们都战死,还有人能延续我们的传承。”
隐秘之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同意。”长桌上首那人说。
“我也同意。”专家对面的老人说。
“这个问题先过去,加入守护者的仪式由你主持。”长桌上首那人对专家说:“我们继续讨论如何应对血祭。既然有两种可能的情况,我们分别讨论……”
“不论那个可能,我有个提议。”专家先说:
“向新宋城求援。”
这话说出来,其余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凭心而论,对于留守在灰烬城的守护者,他们有个最大的心结。
那就是离开故宋故乡的那群同宗同门。
他们对那群人的情绪是非常复杂,难以说的分明。
“求援吧。”专家说:“守土还是离家虽有区分,但归根结底,他们也是为了宋人,大家都没有区别。”
听到这句话,长桌上首那人终于停止摇摆。
“我同意。我回去就向新宋城发出剑令。”
专家对面那苍老的声音也响起:
“同意,这个时候,以往那些事都不重要了。”
“之后这几天别让你那个徒弟来我这里了。”长桌上首那人对专家说:“继续吧,他们来支援最好,如果不来,我们也需要自己的准备,不能想着依靠外人。”
……
梅安明医生听着大殿处的响动,略微蹙眉。
随即,她用“收到了很多捐款”来说服自己,有了那些钱,她可以去船区购买更多的药材,来应对“飞尸鬼”疾病。
“虽然治疗飞尸鬼有特效药,但是疗程太长了,现在还没有人完全痊愈……”梅安明有些焦虑,家传药方上完全没有提到这点。
而且,船区她进药材的那几家店铺,都不约而同的提高了价格,理由是,最近梅安明需要的这些药材都变得紧缺。
“小秋。”梅安明叫住了那个忙里忙外,但很有活力的学徒:“帮我把这封信给潘先生。”
等小秋离去送信的时候,梅安明继续打开古方,从病理,药理上思考,有没有继续改进的空间,有没有可以替换的药材。
她让小秋送的那封信是寻求帮助的书信,希望德高望重的潘先生能够像以前那样给予穷苦人们一些帮助。
“飞尸鬼看起来属水性,水生金……是以伤肺。”梅安明思考着,自言自语。
“您在说什么‘飞尸鬼’?”门边,传来清越的女声。
梅安明看去,是那个给她捐款了许多的虔诚孕妇,不由得神色缓和了一些。
那孕妇走到了梅安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