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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全然度过了,也就不觉得它有多惊险刺激了,虽有后怕,终不如同时紧张。安定之后,剩下的是一种空虚乏味。直到再度无聊的时候,才会将它拿出来细细品味,添上无数自己的后期想象加工,变成一种“经验阅历”,引而自得。

元和帝还不到“自得”的阶级,正处在“后怕”混合着“乏味”的心境内。他活到现在三十几岁了,头一回这么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聪明人,凡遇到的事情,无论是少年登基老臣难治,还是遇上楚王谋反,一样样都被他轻易过关,从来没有脱离掌控的时候。

生而为皇子,占了个“长”,他爹又没有嫡子,确切地说,是跟所有小老婆都合得来,唯独跟正经老婆合不来。无人动摇得了他的地位。做了皇帝,凭着聪明的大脑和高超的手腕,也将群臣治得服服帖帖。

万万没想到呀,在他心里觉得最不重要、生来就是为了哄他开心的后宫,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想到有一个知悉未来一切的人生活在自己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元和帝就有一种被剥了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观察的羞耻感。更因之前王才人已经露出了痕迹,而自己很不当一回事儿,觉得脸很疼。

他还在想,既然现在经历的事情与王才人记的有不少出入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笃信鬼神之说,比张灵远这个道士还要更信几分,越想越不安,满脑子都是“除了王氏是不是还有什么人也是重生的?”、“二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有古怪?可不可信?”、“二郎哥哥是不是依旧忠心的?”、“贺氏……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柳氏,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世上能为难住他的,也就这么一件事儿了。偏偏他关心则乱,越想越糊涂,更兼一夜没睡,回到宫里就躺倒了。原本他今天没上朝,御史就摩拳擦掌准备“谏”他一回——大家正吵得热闹呢,您老怎么装死了?

原来,这些日子后宫里看起来风起云涌的,前朝也不太平。先是立储的事儿大家还没吵出个结果来,接着就有魇镇的事情发生了,两件合一件,简直要吵翻天。元和帝登基十余载,早年间他看不顺眼的老臣一派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最早一批跟着他混、被他提拔的人也都成了气候,十年一个轮回,更有后来者想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无事且要生事,找对方的毛病,何况现在有了这么一件大事?那必须在此基础上大做文章,将对手打垮。

这边儿打得正热闹,回头一看,擦!裁判呢?合着弄了半天,白打了啊?这可不行,你怎么能渎职呢?你不在了,我们打出结果来有个毛用啊?

要知道,远程帝对国家的掌握力还是挺不错的,除了犯晕犯得太厉害、与礼法太过违背的废长立幼、废嫡立庶之类的事情,最终一锤定音的都是他。必须抓过来旁听吵架!

这种时候,连容二老爷这样的顶头上司都压不住下属。大家都是读书人出身,还是御史,天生就是用来唱反调的!已经有人在早起爬起来才接到通知——今天不上朝——之后,回去就磨墨写奏疏了。墨迹还没干,就有消息传出,道是太医院的院使被召进宫里了。

院使乃是执掌太医院之最高官员,品阶固然比不上阁老们,然而宫里一旦有需要他出去的事情,必是了不得的人物有恙。太医院与所有的在京中央官署一样,都离禁宫不远——就在禁宫城门楼子的前面。宫里出来人、到了太医院、宫使带着仅次于他的两位院判并几个圣手,匆匆赶往内廷——都不是妇科。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暗流汹涌。

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在心理上给人的压力是很大的。元和帝今年三十多岁了,正当壮年是不错。但是考虑到皇帝这个职业的折旧率,他就算立时暴毙,也不算太令人惊奇。

但是!身后怎么办呢?皇后怀着身孕,俩皇子的生母身陷巫蛊都被废做了庶人。

京城的空气,空前地紧张了起来。

几位阁老一碰头,决定去探探风声,这个时候,皇帝不倒!桓阁老百忙之中说了一句:“都察院的折子,都先压一压吧。凡是什么进谏一类的,都看看情形再说,不要气着了圣上。”

容阁老道:“放心,他们的折子这会儿还没写好呢。先前争吵也只是为了东宫与魇镇。中宫有孕,立储这事就不须着急。只将借着魇镇生事的折子扣下两天就是了。”

桓阁老胡乱翻翻折子,忽然惊奇地道:“咦?怎么不见贺敬文上表?”

容阁老笑道:“哦,他家里有事儿请假了。”

桓阁老道:“也好。”省得他把皇帝给活气死了。皇帝现在且还不能死呢。

几个整一整衣冠,入宫求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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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阁老没再问容阁老贺敬文为什么请假,容阁老也就没说,说出来之后贺敬文得挨八百道弹劾——他闺女要生了,他请假回家等外孙的消息。

这是他头一个孙辈儿,即便不姓贺,意义也是不同的。

丽芳与赵琪自然是感动,赵琪还要担心:“您这么请了假,合适么?她产期说是这两天,却未必做准的,您要等多久啊?”

贺敬文将手一摆:“怕什么?那就多请几天假呗!倒是你,年纪轻轻的,请的什么假?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赵琪:……=囗=!等等,岳父大人,难道你不领皇上的俸禄啊?你不是也一样的请假么?那里面要生的是我媳妇儿,生出来的娃跟我的姓啊!我比您更应该请假吧?

逍遥生多么奇葩的剧情都写过,然而脑袋还是跟不上岳父最近的变化快——以他的经验,贺敬文这样的人,就不会放下正在掐架的正常不做,跑回来蹲点等着闺女生孩子!

可是岳父大人一双还算好看的眼睛此时瞪得像铜铃,试图用目光驱逐女婿。赵琪无奈地道:“我的假已经请了,就算要回去,也是明天的事了……”万一老婆明天生了,那他就是被岳父给坑了。

老天爷在坑了他的童年和少年之后,终于亲妈了一回,他的话音刚落,丽芳那里就开始发动了。稳婆是早就约好了的,赵琪慌忙去请,留贺敬文在外面打转。韩燕娘已经进了产房照看了,却将瑶芳与容七娘等都留在了外面,不许她们进去。

一家子人忙乱了好久,稳婆也来了,连到容家那里附读的贺平章都放学回来了,产房里才响起连绵不绝的婴啼。韩燕娘额角汗湿的碎发粘在了脸上,带着笑意出来说:“是个姑娘。”

赵琪一大步跨到韩燕娘跟前:“那我娘子呢?”

“都平安。”答完了这句话,韩燕娘的心才彻底地放了下来。她年轻时在平民区住过,周围都是些不怎么富裕的人家,生出来闺女几乎是家家不甚开心的。这还是京城,女孩子长到十四、五岁就有机会入宫去挣份体面的钱米,运气好了如吴庶人,一气做到贵妃,如果不是作死,妥妥的提携一家子富贵。现在看赵琪这个样子,她倒放心了:到底是读过书有见识的人。

赵琪和贺敬文都想看孩子,韩燕娘一手一个将他们拎开了:“别闹,血房不是你们能进的,过了洗三,女婿就能去看大娘了。还有你,越老越发颠了,赶紧回家去,别出来胡闹。”

贺敬文今年正月十六做过了四十整寿之后,整个人都与先前不大一样了。迂依旧迂,对晚辈们倒添了一点平和。比如丽芳生产这回事儿,要搁他十年前的脾气,是万不会请假来守着的。当然,儿子女婿该训的还是得训。被妻子说了一通,他也不恼,笑吟吟地道:“可得起个好名儿,我给家里姑娘起的名字都很好。”

“你可拉倒吧,女婿头回当爹,当然要自己起名字的。”

“那我还头一回当外公呢。”

争吵最后以贺敬文被韩燕娘*而告终,也不知道回家之后又受了什么样的“教育”,第二天,他就不再提给外孙女儿请名的事情了。韩燕娘满意地笑了,打发了他去都察院,将家务事托付给了容七娘,自去赵家指挥着厨娘煮红蛋,才要招呼瑶芳,瑶芳自己来了:“娘,我去老君观一趟,先给孩子讨个寄名符。”

韩燕娘道:“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瑶芳道:“阿姐那里怪忙的,我去了也是添乱。”

韩燕娘嘲笑道:“真是你爹的亲闺女,一样的欢喜得傻了!你要出门儿,还得要人跟车,我又得惦记着你,这才是添乱呢。听话,别乱跑,保不齐要来客道贺呢。”

瑶芳急得不行,她跟姜长焕约好了的,今天再碰个头,仔仔细细商议事情。昨天,丽芳生产,贺家人都跟着瞎忙的时候,姜长焕急匆匆地寻了来,让青竹喊了瑶芳过去,告诉了她一个惊天坏消息:“王庶人那个傻蛋,露出了马脚,进了慎刑司,大约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还说了咱们与前世大有不同。现在她已经被拉到老君观烧成灰了!”

瑶芳让他细说,姜长焕道:“细不了,我知道的也有限,多亏了圣上从老君观回来就病了,娘娘才得以趁机传了点消息给我,叫我小心。更多的,就没有了。你这里有事,我再去打探点消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咱们到老神仙那里商议对策。”

瑶芳当天就到厨下盯着厨娘煮了两百枚鸡子,染了红色,装满了两个大提篮。尔后一夜也没睡好,迷迷糊糊的鸡一叫就爬了起来。

以上。

现在韩燕娘有理有据地不放人,瑶芳还真不敢冒然将事情说出来。以她对元和帝的了解,这位陛下绝对不会希望将这件事情传得满城风雨的。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不小心,就等着被收拾吧。哪怕将事情闹开了,“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在元和帝的词典里是没有的。如果找不到来源,他就拣最可疑、最不顺眼的人先手拾,反正,得有人倒霉才行。

韩燕娘捏捏瑶芳的脸,匆匆往赵家去,瑶芳跟在她身后,试图跟她讲道理。琢磨着如果道理讲不通,她就得偷跑了。到了门口,遇到姜长焕来接瑶芳。韩燕娘眯了眯眼睛,给了瑶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才松了口:“要去就去吧,记得把寄名符带回来。”

瑶芳答应一声,跳上了姜长焕带来的马车,韩燕娘在后头追着喊:“绿萼,跟上去!”

绿萼跟着车追出了月光胡同,险险追上,大口喘着气,呛了满口的灰,略带埋怨地说:“姐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儿,不能跟老爷太太讲的?您不是说了么,越要做事儿,越不能招眼,您这样,可招眼啦。”

瑶芳有点头痛:“嘘,你看好路。”有车夫与绿萼在,姜长焕和瑶芳都不敢将话说开,胡乱说些闲话,比如瑶芳生了个闺女,简氏今天会去道喜。姜长炀觉得可以娶叶皇后的侄女,简氏也有些心动……等等等等。

到了老君观,瑶芳敏锐地发现氛围有些不大——大约是前一天才烧过人的缘故,正在春天,该是生机盎然的时候,却隐隐有了阴森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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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里的小道士们都认得这小两口儿。瑶芳时常到观中来,人都知道她算是张真人的半个弟子,母亲又与老神仙有些渊源,她出手大方、言行得体,上下都很欢迎她时不时地过来——哪怕只是看看,有这么个漂亮的姑娘在眼前,那也心情舒畅啊。

还没到后头殿上,一路就有许多小道士行礼问好,还告诉她:“观主并不在这里,到后山上闭关打坐去了。”

瑶芳笑道:“是么?那我们去寻他去,有事要找他呢,”回头吩咐绿萼,取两枚红蛋给小道士,“昨儿我姐姐家里得了个千金,我是来送红蛋的,还得跟观主真人讨个寄名符呢。”

小道士连说恭喜,还说要给小姑娘念点经祈个福什么的,瑶芳也笑着谢了。一路散红蛋散到了半山上腰上老君殿,诚心上了香,又布施了些香油钱。瑶芳才跟姜长焕往后山去寻观主。

这一路,她笑意盈盈,仿佛真的只是来讨寄名符的。姜长焕跟在她身旁,笑是笑不出来的,只能竭力让自己别板着黑脸。转到后山,姜长焕都有点绷不住了,瑶芳还是一脸的笑意,在张真人的院子外头还笑着问:“师兄,您怎么不在闭关的地儿呆着,跑到这里来啦?我来给您送礼来了。”

观主满头包,也是一夜没睡好,凭他谁,见了王庶人那等惨状,还要亲自作法“祛邪”,心底都得哆嗦两下。昨天在元和帝面前,再哆嗦也得强撑着,元和帝一走,他所有的害怕都涌了上来,赶紧跑到后山找师傅。

十分不幸的是,张真人年纪大了,染了春疾,别说给他解忧了,能撑着多活两天都是老天开恩了。观主哭了:“一定是圣上带的那个女子有古怪!她一来,您就病了!我给圣上祛邪的时候,可没想着您老代他担这份儿罪呀?”他是个孤儿,家里发大水,爹娘都淹死了,就他一个,被路过的张真人拣了去,从此跟着师傅一起过活,姓儿都随了师傅。真是情同父子。

道家人,多少懂一点歧黄之术,张真人又不能在人前露面儿,这两天都是张灵远亲自照顾师傅。道观里常备的药材也有一些,也有些合好了的丸药,丹鼎派就这条方便。

张真人哭笑不得:“跟那个女人没关系,是我的时候到啦,我都多大年纪啦?真当你师傅是不死的神仙呐?去,将你师妹也叫过来吧。”

“她活蹦乱跳的呀,您先养好身子,行不?”

“那好,你陪我说说话吧。”

“您说。”

“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儿,都听你师妹的!”

“……”

“记住了?”

“记住了。可为什么呀?”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知道多了没好处。你只要晓得,日后有个万一,她能想办法保住这里的道统。”

“咦?”

有个蠢徒弟可真是愁人呐!张真人大口喘着气:“你现在风光,全因圣上。一旦龙驭上宾,因今上崇道而不满的人,呵呵……不要看现在好些高官勋贵捧着你,那是因为今上,真要遭了难,你看有谁会冒着公愤来救你?”

好像……还真没什么人。

张灵远认清了事实,老实地说:“弟子明白了。”

话音才落,外头响起了瑶芳的笑声。张灵远摸了摸后脖子:邪门儿。

瑶芳心里快急疯了,还是将戏演完,敲了门,先跟观主寒暄。进了房,见老神仙这般样子,笑脸也挂不住了:“您这是怎么了?”关心一回张真人身体,她眼中的忧色更重。姜长焕也抑郁了起来。

张真人笑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了?道法自然,该死就死。”

张灵远忍不住放声大哭,瑶芳亦落泪,张真人摆手道:“我还没死呢,别哭。红蛋?你姐姐生了?男孩女孩儿?”

瑶芳擦擦眼泪,将红蛋取出来给他:“是个姑娘,可漂亮了。我来跟师兄讨寄名符的。”

张真人道:“那正好,他昨天快要被吓死了,你们知道外头有消息没有?”

瑶芳赧然:“二郎与我说了,我们……”

张真人道:“好了好了,不要说生份的话了。你们知道什么,说吧。”

姜长焕又做了一回解说员,经过了一天,他打探的消息更加翔实了——元和帝是真的病了,又累又气,索性并无大碍,只是要静养数日。王庶人已死,元和帝醒过来,头一件事就是批示王庶人的礼仪——肯定不会附葬帝陵,仪式也绝对不会大,就是个八品宫人的礼仪。宫中一切照旧。但是王庶人在宫外的弟弟却被抓进了锦衣卫关着,审讯得知,他和他姐姐的沟通……也是用的那一套密码。

观主最关心的是:“难道施魇镇的是她?”

姜长焕谨慎地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是陛下亲自审问的。”

张真人道:“与本观无关就好,你去取寄名符,拿回来给丫头。丫头陪我说说话儿,小郎君也留下,老道是喝不着你们的喜酒啦,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瑶芳见观主要走,忙说:“您洗把脸,别叫人看出什么来。圣上回过味儿来,容易疑神疑鬼,头天烧了人,第二天满面泪痕的,不大好。”

观主乖乖照她说的去做。

看着徒弟走了,张真人才说:“老道果然不曾看错过人,那件事情,不要告诉他。”

姜长焕一口答允:“却有一件难事,王才是重活了一回的,她觉得,我们与以前她知道的不大一样,譬如晚辈,她就说没晚辈这么个人,说家兄是附逆的……这个,委实骇人听闻……”

张真人问瑶芳:“你怎么说?”

瑶芳道:“我们本来也是来借个地方好说话的,想来想去,就您这里最隐秘了,并不敢劳烦您老。我的意思,今上多疑,贸然跑去剖白,在他那里就是心虚。师兄不知道最好,他只会说我很开心送红蛋来了。我想着,总是要打消今上的疑虑才好。”

张真人含笑着,又对姜长焕挤挤眼睛,姜长焕撇一撇嘴:“这怕是不容易的。”

瑶芳道:“不容易也得做。何况只要摸清了他的想法,也是极容易的。我爹在家乡的时候就想要续弦了,可惜没成,我给搅黄了。那人本该是我继母的,却给那位江西道御史做了填房。”

姜长焕问道:“这有什么用?”

“给她一个机会,是要跟着个永远不得中进士抑郁而终的男人,还是跟个进士出身,清流言官?”

“推到她头上?”

瑶芳反问道:“推什么呢?”

“呃,又不能直接跟圣上说,那就是暗示了吧。正好,我哥哥很想与叶国公家结亲,我陪我娘去宫里跟娘娘说一声儿,也不为过吧?也不是背后议论你娘家的事儿,就是顺口一提,这才显得正常么。唔,柳氏不肯做你继母,于是才有了现在的岳母大人。于是岳父大人就往湘州去了,你也去了,从江里将我捞了上来,我才免于夭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张真人狠狠咳嗽了两声,瑶芳去倒了水来小心地喂他喝。瑶芳道:“你说的这些,得叫人自己猜出来,可不能主动讲给他们听。”

姜长焕得意地道:“我就在我娘那里多夸夸你就行了,要不是你,我就死了,我要死了,我哥一准儿被他们惯坏了——他已经被惯得有点不好相处啦——都是你的功劳。”

瑶芳:……居然跟她想的差不多。“也不知道娘娘怎么样了,娘娘……知道了吧?”

姜长焕含糊地“唔”了一声,瑶芳重新振作了起来:“我就知道娘娘是个可靠的人。”

张真人微笑听着:“果然是胸襟宽广。”单看帝后二人对所谓灵异之事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两人有着霄壤之别。

瑶芳犹豫地问:“可是,娘娘这胎的年载不对呀。”

“三害之首尚能洗心革面,读书向善,何况其他?”

瑶芳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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