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在卷宗里的资料
“蒋市长。”杨清波来到市政府,刚刚局里通知市里领导要见他。
“杨队长,坐。”蒋军让杨清波坐在沙发上,自己又批了几个文件。通常领导接见时,总是会搞这一套。似乎是无意之举,实际上故意为之。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别的安排,那你就是想见他也见不到。之所以能见到,说明这个时间就是留给你的。
任何圈子都有属于自己的规矩。官场也是一样。领导让你等,一方面是要在谈话前对你有一个观察。另一方面也是在给你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那就是等级的不同。
你与领导之间,只有你等领导,而不是领导等你。这就是上下不同。对于这种情况,你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听说井村的案子重启调查了?”蒋军一边看着文件,一边似乎是无意地问上一句。
“是省厅派人来重新调查,至于说算不算重启,就不好说了。”杨清波说道。对于市领导过问这个案件,他一点也不奇怪。这个案件与市政府中的某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不然也不可能直到现在什么也查不到。
“杨队长是什么时候到刑警队工作的。”蒋军放下文件直视杨清波问道。
“我十年前从警校毕业就分配到刑警队。”
“当年井村的案件,你也参与办案了?”蒋军问道。
“我当时只是跟着前辈们办案,参与了一些外围的调查。”杨清波说道。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公安系统的新兵,井村这样的案件,怎么可能让他参与太深。
“嗯,也是。要是你当时承办案件,我应该有印象的。”蒋军又低下头看起文件,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杨清波说话。
“当年井村上访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一些吧。”突然蒋军放下文件,看向杨清波。这也意味着谈话正式开始。
“了解一些。当年孙国柱死后,井村的村民曾经拦截过往车辆,造成交通瘫痪。还有很多村民集体到省里上访,造成很大的影响。”井村当时的情况,晋城每个警察都是知道的。当年这个案子发生后,很是闹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半哄半劝,才把村民劝了回去。
这个案子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在找。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找的人越来越少,案子渐渐平息了。
“这些年,为了井村的案件,市里付出了多少。这一点我不说,你们公安系统也应该清楚。现在重启调查,很可能把已经平息的群体访又重新点燃。”蒋军皱着眉头说道。
“我明白。现在调查是省厅组织的,我们市刑警队也只是配合。”杨清波对蒋军的话倒是不以为然。什么叫群体访可能复燃?难道因为这个,案子就不破了,真凶就要逍遥法外吗!
尽管有着不同意见,杨清波却不能说出来。毕竟蒋军代表着市里,而杨清波只是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将重启调查的决定,推到省厅身上,避免矛盾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既是一种无奈,更是一种官场的智慧。
蒋军沉默片刻,眼神复杂地看了杨清波一眼,缓缓说道:“省厅的决定当然要执行。但是你们在重启调查时,要及时向市里汇报。尤其是在一些可能引发不稳定情况发生的关键节点上,务必报到市里。”
“咱们晋城市这些年的稳定大局来之不易,不能因个案而动摇。你明白吗?”
“明白。”杨清波当即表态。
“汪所长,井村的案子就发生在省道旁边,又是在白天,怎么就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高丰正在晋城市刑警队与汪克聊天。
汪克自从办理曲伟的案子借调到刑警队,就一直没有回站前派出所。杨清波去市政府,他便陪高丰继续探讨案情。
汪克皱眉思索,回忆道:“当时正值农忙,省道上车流量大,按理说不应该没有目击者。我们也曾经多次排查,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线索。”
“还有孙国柱的尸检情况,被定性为自杀。那他身上的伤痕怎么说,他脑袋上的那个大洞怎么说。这个案件这么大的疑点,为什么当时没有深入调查?”高丰越说越觉得没有道理。大家都是干刑警的。按理说这么明显的事情不可能看不出来呀。
“这事我就不清楚了。那个时候,我警校还没毕业呢。不过晋城人都知道这个案件,那个时候井村人集体上过访,很是闹过一阵子。”汪克摇了摇头,这事他也知道里面有蹊跷。只是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还真就不知道。
“振生厅长,你有时间的话,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张卫国特意打来电话。按理说两个人刚刚在石刚的办公室里会过面,有什么事情应该当时就谈了,没有必要私下会面。
不过,王振生还是来到张卫国办公室。他想听听张卫国到底有什么隐情要说。张卫国这个人在井村的案件当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他在井村案发那段时间是晋城市刑警队的队长,现在又是晋西省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手中掌握着井村案的调查权。可以说,这么些年来,井村案件就从来没有真正离过他的手。
“这是一份案件材料,你可以在我办公室看。不能拿走,不能对外说。”张卫国将一份密封的档案袋递给王振生,语气严肃。
“这是……”看着档案袋里的资料,王振生震惊了。
“这是当家井村案的资料。”张卫国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这些资料不入卷?”王振生问道。这些资料在井村案件的卷宗中从未出现过,显然被刻意隐瞒。
“如果这些资料当年存入卷宗。可能你就再也见不到它们了。真相也可能再也查不清了。”张卫国叹了口气。
王振生心中一凛,意识到这资料的背后一定大有隐情。也正是因为这些资料被保密,所以才更显得珍贵。张卫国一直私下保存这些资料,也是担了相当的风险的。也许自己对张卫国的看法是有偏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