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一步步向陆文甫走去,那神情如欲择人而噬。
陆文甫吃了一惊,他曾吃过方仲的亏,特别是听得说方仲已经今非昔比,手段已颇为不弱,那更加心中忌惮。陆文甫往后退了一步,两旁闪过几个昆仑弟子拦在前面,喝道:“站住了!”
方仲立定了脚步,向着隐藏在众人之后的玉机子道:“师叔祖,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当面向你请教!”
玉机子淡淡道:“什么事?”
方仲道:“师叔祖为什么要杀邀月堂的人?”
玉机子冷笑道:“那还用问,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方仲气噎胸膛,怒道:“他们已与我等罢斗言和,早已不是魔教中人了。你明明知道还故意杀人,不嫌太过,这等无信无义之事,亏你也做得出来!”
在前面的几个昆仑弟子听得方仲出言不逊,叱道:“方仲,你怎么和尊长说话,快快赔礼道歉。”
方仲喝道:“我没说错,明明是他做的不对,为什么要我道歉。”
陆文甫怒道:“你这逆徒,以下犯上,还敢狡辩。”又转身对玉机子恭敬地道:“师叔,请让师侄把方仲这逆徒擒下,交给掌教真人发落。”他一会儿横眉怒目,一会儿又恭敬有加,这脸面变换的本事当真一绝。
玉机子道:“方仲虽然不敬,那是他不知错在何处,总要让他心服口服才好。”
方仲怒道:“我没错!”
玉机子道:“邀月堂的人都是魔教遗孽,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我堂堂昆仑岂能和这等人苟合。是你一厢情愿与他们合好,掌教真人不怪你私通奸邪已是大量,还敢指摘我等的不是。我问你,是谁当初答应了和他们言归于好了,是你还是我?”
方仲惊怒道:“不是你亲自答应的么?”
玉机子冷笑道:“空口白话也能信?老夫若说马上还会去与魔教合好,与那大魔头八拜之交,难道你也信?”旁边之人顿时发出一阵讪笑。待众人笑过之后,玉机子道:“念你无知,只要好好思过,这不敬之罪也就算了。”
方仲瞠目结舌,实难相信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谎言,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昆仑派真的会与邀月堂结盟,而最终的结果,不但自己被骗,更因为自己的缘故,把邀月堂的所有人也都骗了,这才酿成如此惨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凭着邀月堂的联结之阵,玉机子绝难如此轻易便打进来,更杀了莫堂主一个措手不及。归根结底,都怪自己太过于轻信旁人的缘故,而这些被杀之人,可说都是因为自己才落得一个身首异处。
方仲茫然自语道:“我错了,我错了……”
陆文甫道:“你知错便好,这邀月堂的魁首还未断气,若是幡然悔悟,便动手杀了他!”他说罢,从人丛之中提起一个血淋淋人来,往前一丢。那人着地翻滚了几下,已离方仲不远。
方仲仔细一看,骇然发现此人正是莫堂主!
莫堂主浑身都是剑伤,披头散发,双目微闭,原本洒脱无比的莫堂主此刻竟然如同一个死人。他落地之后微微一挣,艰难抬头看了看方仲,嘴唇开合,似乎有话要说。
方仲往前紧走几步
依稀听的莫堂主喃喃低语道:“方……方少侠……”
方仲上前俯身托起莫堂主的脸庞,内疚万分地道:“莫堂主,晚辈对不起你,对不住邀月堂。”
莫堂主居然在此时微微笑了笑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看错人……,雩儿……还小,没人照顾,我委实放心不下,你要……救一救她。”
方仲落泪道:“莫堂主放心,我会记得你的话。”
莫堂主低低叹息道:“我好累……这就去寻夫人去了……”
陆文甫见方仲和莫堂主低低耳语,旁人都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不耐烦起来,怒道:“说什么废话,你不杀他也活不了多久,何必还让他多受苦痛。我就做一回好人,早些送他上路。”他拨开身前挡着的弟子,把那柄带血的长剑往前一划,一道剑光顿时从莫堂主的后心刺入。
莫堂主早已是弥留之际,受此一击,双目一磕,就此含笑而逝。
陆文甫道:“方仲,你虽然认错,但还顾念着与这些邪魔歪道的私交,让你杀却不杀,可见并非诚心悔过。这小小惩罚还是免不了的,便是玉机子师叔不罚你,日后回到昆仑山,我禀告掌教真人……”
陆文甫正在说着话,忽见面前人影一闪,方仲竟然怒睁双目,已到了自己面前,陆文甫大吃一惊,忙改口喝道:“你想做什么……?”
方仲一字一句道:“我没认错,真正错的是看差了你们!”突然伸出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揪住陆文甫前襟,往空中一举,接着雷光闪动,陆文甫浑身酸麻,大叫道:“你好大胆……啊……竟敢伤我……”陆文甫被电的头发根根倒竖,连忙出剑就刺身下的方仲。方仲怒气填胸,用力一脚飞出,正踢在陆文甫腰胯之间。如今方仲的拳脚虽然不如剑法浮法精湛,但是力量已十分雄厚。蓬的一声响,陆文甫惨叫一声,从方仲头顶飞过,直摔到大厅空旷之处。
陆文甫一跃而起,怒喝道:“反了反了,方仲以下犯上,还不给我拿下!”
周围的昆仑群弟子初时都震惊万分,想不到方仲突然出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陆文甫摔了一个跟头,这胆量远比方仲的真实本事更加让人惊讶。众弟子面面相觑,直到陆文甫几个贴心的弟子围上去时才如梦初醒,纷纷挺剑上去阻拦方仲。
就在人群汹涌时,那坐在后面的玉机子喝道:“统统不得乱动!方仲出手殴打师伯,胆量不小,虽然犯忌,不过老夫欣赏他的这份勇气。陆师侄,你身为三清殿主事,若连一个赤手空拳的后辈弟子都打不过,可也太过无用了。”
陆文甫连忙辩解道:“是这小辈偷袭,我一时不备这才……”
玉机子沉声道:“不用再说了,我准许你与方仲就在这里比斗一场,是不是大意疏忽,老夫自能分辨。”
那些围上去的弟子一听,马上又退了回来,只留下陆文甫与方仲二人站在核心。陆文甫知玉机子所言不可更改,咬牙切齿道:“方仲,今日就与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生死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