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各国太子们纷纷回了万福寨。
篝火四起,这是狩猎最后一日,明日下午,众人将启程前往凤临皇宫。
花知命坐在主座上,身旁是花学同花语兄妹俩,兄妹俩看起来兴致都不高。
再侧则是左边的京疏和右边的木里和木荼。
唯独不见花碧。
堂溪微观察着花知命,只觉得此人要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他出牌,从不按照顺序。
今日木荼再一次坏了他的计划,他却还能在这举杯饮乐,对木荼也并未有任何迁怒,像是无事发生。
龙夏席位的左边,先是西云,再是东离。
堂溪微此刻站在九方月身后,却突然听见西云国的公主谢宁对着旁边的西云太子谢青道:“这凤临真是太乱了,前些日子别国细作射杀了我,而后昨日听闻龙夏的郡主又被什么贼寇放火烧毁了房子。
今日我回来之时,瞧见那凤临公主居然一瘸一拐的从房中走出来,看起来伤得不甚严重,右腿流了好些的鲜血,看着都触目惊心。
真不知道明日又会发生些什么。”
谢宁的话,自是小声的,只是堂溪微站得近,加之耳朵也灵,于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堂溪微在心中默念着“右腿受伤”。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只是花碧为何要对她和南荣祈下手呢?
她与花碧也是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且她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凤临公主,怎么会有那么多会弓箭和手下?
同样将这话听进去的,亦还有在谢宁左边的祁夜清规。
祁夜清规酌着杯中酒,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次日,众太子、公主、郡主、世子启程风吟。
今日已是寿宴第五日,接下来的五日,花知命安排了两日角抵与三日射礼。
众人抵达皇宫后,便各自歇下。
花碧在房中看着自己的伤腿暗自神伤。
如今距离祁夜清规离开只有五日,她必须实施计划。
如此一想,她便就咬了咬牙,将榻边的药散尽数倒在那伤口上。
彼时她的额头已经布满汗珠,手里紧紧拽住榻上的搂金函枕。
入夜,她再一次踏入祁夜清规房中。
这次云中鹤南不再阻拦,而是大声通报道:“凤临花碧公主到!”
花碧这次换了一身行头,穿得确实是比上一次要严实的多。
她见祁夜清规躺在那张花梨木摇榻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见她踏入房中也不曾将书放下,只是漠然道:“公主寻本宫何事?”
花碧这次倒不像上次那般的着急贴过去。
反倒是稳重的端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手中拿出一根卷好了的图纸,轻轻放在案几上。
她含笑望着祁夜清规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与我一叙?”
祁夜清规一秒不曾思考,冷声道:“我们没什么好叙的。”
花碧却不恼不怒,亦不着急。
只是轻轻点了一下案几,看了一眼那卷图纸道:“我想让你娶我当你的太子妃。”
祁夜清规冷嗤一声,放下挡在面前的书,嗤笑道:“公主堂堂第一强国的公主,为何执着于当本宫太子妃?
本宫说过,本宫的太子妃,自当由本宫挑选,不劳公主费心。”
而后视线落在花碧手旁的那卷图纸上,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什么?”
花碧于是将那卷纸递了过去。
祁夜清规也直起身子接过那图纸,而后将图纸打开。
那副图纸大概是一半的弓弩制造图纸。
且看样式,应当是凤临的弓弩图纸无疑。
祁夜清规不免得眉间舒展,抬头直视花碧,道:“公主这是何意?”
花碧见祁夜清规终于愿意直面正视她,于是得意的侃侃而谈道:“此图纸,相信太子殿下是知道其中利害的。
我们凤临之所以能在军事方面上常年位于第一,这弓弩的功劳自是不小。
在多年前,当别的弓弩射程仅有五十米时,我们凤临的弓弩,已经突破百米难关了。
弓弩的射程,一直是各国耿耿于怀之事。
若是你们一日未能研发百米射程的弓弩,在军事方面,自是远不如我们凤临的。
但是若是你们有了这百米弓弩的制造图纸,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祁夜清规眸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后又凝视道:“那公主何意?
是想让本宫向你父王求娶你为太子妃?
而后你再将后半份图纸交于本宫?”
花碧知晓祁夜清规在军事上的才华,亦对祁夜清规早年在边境之事有所耳闻。
一个常年在边境作战的人,对于致命性武器的诱惑,是很难拒绝的。
于是她似乎是手握重券那般胸有成竹的看着祁夜清规。
露出一个微笑来。
祁夜清规却突然放下手中的图纸道:“本宫怎会知道,这副图纸是真是假?”
“且公主别忘了,凤临如今的处事风格,少不了来日要与我们东离一战,届时,公主作为凤临人?又应当何去何从?
公主把这种东西交给我们,莫不是希望我们东离趁早与你们凤临打起来?
亦或者你们凤临早就有心与我们东离开战?”
祁夜清规的一番话,惹得花碧不知作何回答。
花碧只是有些小聪明,又趋利避害,自小知道如何才能生存。
只是她缺少大智慧,她的狭隘是仅聪明于那点后宫之事、男欢女爱。
她其实没有那另外一边图纸,而且这张图纸,也只不过是当年花学废弃了的图纸,随手扔在书房中的弓箭图纸。
是以被她偷偷藏了起来,想着来日有用。
她如今强自镇定与祁夜清规谈判,其实不过是想用这东西换来太子妃之位。
因为她知道,她背靠凤临,尽管她不受花知命宠爱,但是东离人亦不能伤她半点。
她嫁去东离,即使是交不出那半份图纸,她也必定完好无损,且她盲目自信,她认为她一定会让祁夜清规对她死心塌地。
而如今祁夜清规的三两句话,就让花碧乱了阵脚。
这些话,若是让花知命知晓,她根本等不到嫁过去东离的那一日。
祁夜清规一眼便知道这图纸的含金量如何,他常年在边境,与这些弓弩打交道,这副图纸的用处几何,他又怎不知?
且凭什么让他信息一介靠着出卖伦理苟活后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