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西北大捷,皇上又听闻皇后罚了华妃抄写经文一事,就去翊坤宫看了华妃。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叫她起来,年世兰桌子上还有一些未曾写过的纸瘫在桌子上,一看就是不曾真心想动笔抄写佛经的样子。皇上看她这幅样子,八成是在自己面前做做样子罢了。不过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一向有分寸,如今倒是失了分寸,也怨不得华妃一肚子的怨气。
“这是在写什么?”
年世兰幽怨地说道:“皇后娘娘罚了臣妾抄写经文,臣妾不敢不从。”
皇上笑了,“这么大怨气,只怕是抄写的佛经也是一股子怨气,朕可不敢将你写的佛经供在法华殿。苏培盛,叫人去告诉皇后,流言止于智者,华妃的经文就不必抄写了,若是皇后诚心礼佛,就多去陪太后礼佛。”
年世兰娇嗔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翊坤宫了?”
“这不是听说你受委屈了,朕来看看你。”
年世兰其实很想给他一个白眼,当她是傻子吗?这明明就是哥哥打了胜仗,即日就要班师回朝了,皇后这个时候罚她抄写经文,肯定是不妥当的,只是皇帝也不好让皇后低头,因此只能自己出面摆平这件事儿。
“臣妾才不信呢,皇上若是真心疼臣妾,也不会这会儿才来翊坤宫。”
对于年世兰使小性子,皇上还是挺开心的,谁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跟自己撒娇。
“好了,你哥哥在西北打了胜仗,即日就要班师回朝了。朕也是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刚得到这个消息就来翊坤宫看你了。”
年世兰眼前一亮,“皇上所言可是真的?哥哥要回京了?”
“骗你作甚,折子上说,最多五日,你哥哥就可以回京了。”
年羹尧不日回京的消息不胫而走,最头疼的自然是皇后。年羹尧一回京,皇上就派人来说免了华妃抄写佛经,她面子上挂不住,一连几日都免了各宫的请安。
养心殿前,四阿哥带着几个小太监去给皇帝请安,正等着苏培盛回话。
“皇上,四阿哥来了,您要见见吗?”
这四阿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最近又染了时疫,险些就没命了,他见见也无妨。
“苏培盛,让他进来吧。”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你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阿玛记挂,儿臣身子好多了,只是太医说了,还是得喝半个月的补药。皇祖母身子不好,儿臣不敢给皇祖母添乱。”
皇帝有些动容,这个孩子他一直都是漠视的,如今竟然也这般懂事了,比起生活在宫里的三阿哥,两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他便忍不住关心了几句。
“这次还多亏了华妃举荐的江城,你可去翊坤宫谢过华妃了?”
“回皇阿玛,儿臣住在寿康宫,由皇祖母暂时看护。儿臣虽然心里感激华娘娘,但是又觉得去翊坤宫致谢,恐怕会落人口实,因此,儿臣想向皇阿玛讨个恩典。”
这小小年纪,做事倒是很稳妥,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吧,想求些什么?”
“儿臣听闻华娘娘的哥哥年大将军不日即将回京,华娘娘在宫中许久不见亲人,儿臣想着,不如求了皇阿玛,允许华娘娘回家省亲一日,也好全了华娘娘思念家人之情,求皇阿玛恩准。”
四阿哥又给皇上磕了个头,皇帝有些动容,但是也好奇为何四阿哥会说出这些话。
“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儿臣心想,皇阿玛赏赐华娘娘的东西必定都是稀世珍宝,然而这珍宝终究是死物,既然华娘娘的家人都在京中,不如让华娘娘见一见家人。”
“难得你一片孝心,苏培盛,你去宣旨吧。”
“儿臣替华妃娘娘谢过皇阿玛。”
华妃待年羹尧回京后回家省亲的旨意已经传遍了六宫,年世兰只感慨端妃办事效率高,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哥哥,她就有些激动。既然是要省亲,那年家势必要好好安排的,这阵仗必定少不了。
“颂芝,你找人传话去年府,告诉哥哥嫂子,本宫回家省亲,不许铺张浪费,不可超过妃位应有的祖制。”
年世兰回家省亲,按照年羹尧的性子,必定会大办的,肯定是怎么奢华怎么来,倒时候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反而得不偿失,低调才是生存之道。
年世兰告诫年家不要铺张浪费的事情自然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只是让人把消息传到年府,并未多说些什么,想来是没有异议的。这后宫往前朝递话这种事,不传到皇上耳朵里是不可能的,因此年世兰并没有做出什么告诫哥哥这类举动。
时间一晃就是五日后,年世兰回家省亲的日子。年世兰特意吩咐过,不许哥哥请朝堂上的官员,因此也只有他们一家人,年羹尧和夫人早早地就在年府门口迎接华妃了。
“微臣年羹尧携夫人参见华妃娘娘。”
年世兰不禁红了眼眶,忙着让颂芝扶起哥哥嫂子。
“哥哥嫂子快请起,快些进屋吧。”
进屋后,年世兰让哥哥嫂子屏退下人。
“哥哥,如今哥哥军功不少,只怕是皇上会忌惮哥哥,功高盖主,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年羹尧不以为然,“妹妹你又何须担心呢,哥哥手上有兵权,皇上想动年家也得掂量掂量,你不必惶恐。”
“哥哥!你又不知道朝中那帮言官的厉害,你当御史台是吃白饭的吗?说不定已经在暗中搜集了哥哥不少罪证,哥哥听妹妹一言,还是收敛些的好。”
年羹尧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却很宠爱这个妹妹,因此,他还是听进去了。
“哥哥,虽然你现在手握重权,但是皇上现在越来越倚重岳钟奇了,若是有一日,他的地位能取代哥哥,那咱们年家还能保得住吗?”
“那你的意思是?”
“若是哥哥从此以后再也不能骑马打仗了,皇上会不会因此放过年家一马?妹妹记得哥哥腿伤未愈,若是哥哥主动和皇上说,你旧伤未愈,此次胜仗也是你强忍疼痛,日后怕是再也不能骑马了,让皇上收回兵权,方可保年家无虞啊。”
年羹尧还有些迟疑,可是年夫人却已经想明白了,功高震主,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华妃娘娘说的对,不如就急流勇退,将军明日便向皇上请辞吧。”
年世兰摇摇头,做戏要做全套。
“哥哥这几日得空多去军营附近转转,佯装不慎坠马,腿疾复发,妹妹再请江太医给哥哥诊治,江太医会禀告皇上,哥哥日后再也不能骑马了,这时哥哥再去引荐岳钟琪为大将军,请求皇上给你一个闲差。再有,让两个侄子也不要走哥哥的老路了,让他们去走科举这条路子。”
“至于这些言官上的折子,既然哥哥已经不能打仗了,那想必皇上也会给年家一条生路的,不至于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