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做东,她一早便到了畅音阁,等年世兰到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臣妾来晚了,早起四阿哥有些咳嗽,臣妾命人炖了冰糖雪梨,就来的晚了些,还请皇后娘娘勿怪。”
皇后宽和地说道:“刚入春,天气反复也是有的,本宫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而怪罪妹妹呢,既然妹妹来了,就请妹妹先点吧。”
年世兰不动声色地推开皇后递给她的曲目,皇后这是摆明了给她挖坑,今时不同往日,哥哥已经没有兵权了,她起码不能在明面上不敬皇后,传出去不好听。
“皇后娘娘先点吧,臣妾还没想好点哪一出戏,容臣妾想想。”
皇后见年世兰拒绝,也没有强求,自己点了一出劝善金科。瓜尔佳氏开始巴结皇后,“皇后娘娘当真是仁善,臣妾佩服。”
年世兰笑笑没说话,一曲唱完,皇后让年世兰点,“华贵妃,你点一出吧。”
年世兰也没有推辞,和前世一样,点了一曲薛丁山征西。如今没了曹贵人搅局,倒也没人去阴阳皇后,只不过有瓜尔佳氏这个蠢货在,就不怕冷场。
“华贵妃出身将门,就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要臣妾说呀,不如西厢记好看。”
瓜尔佳氏这是蹬鼻子上脸了,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量,敢当众给年世兰脸色瞧,“祺贵人,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若是不爱看这出戏,就回宫去,没得扫了皇后娘娘的兴,皇后都未曾说话,你那么多话做什么?”
瓜尔佳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好看,甄嬛替她解围,“这薛丁山征西,讲的是家国情怀,还有这樊梨花,也是女中豪杰。”
既然有人提了樊梨花,那也别怪她阴阳皇后了,“这樊梨花虽为女中豪杰,但是三次被薛丁山休妻,却仍然上赶着去巴结薛丁山,若是本宫,必定与那薛丁山老死不相往来,既然已经休妻,又何必管他死活。不过话说回来,这樊梨花也是出自将门嫡女,怕是从前在家里乔娇万宠长大的,才会如此死心塌地跟着薛丁山,也是单纯。”
瓜尔佳氏接着说道,“臣妾家里有两个庶出的妹妹,臣妾和她们都说不上话。”
皇后脸色不太好看,年世兰顺着瓜尔佳氏往下说道:“祺贵人说得对,这宫里的嫔妃,就算出身再低,也是嫡女,就比如说安贵人父亲虽为县丞,但到底也是嫡出的,这嫡庶有别,嫡出的和庶出的自然是说不上话的。”
后宫里只有一个是庶出的,就是皇后,祺贵人似乎没听出华贵妃的话外之音,“贵妃娘娘说得对,这樊梨花若是个庶出的,也就不会有薛丁山三请樊梨花的典故了,虽然是嫡出,但是这家世不同,各人的命运也不同,你说是不是呀,安贵人?”
欣贵人差点就笑了出来,闹了半天,原来祺贵人是想阴阳安贵人。只是这安陵容父亲官职再低,高低也是个嫡女,这宫里可还有个庶出的呢?她说话这是不过过脑子吗?也亏得皇后能忍。
“臣妾有个问题想请教祺贵人,若是这家世低的嫡女和家世高的庶女相比,谁更尊贵?”
瓜尔佳氏这才注意到,欣贵人这明显就是在给她挖坑,不就是摆明了在问安陵容和皇后哪个更尊贵吗?
“臣妾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年世兰不打算放过她,“祺贵人何罪之有?咱们不过是在看戏,你又是如何得罪了皇后娘娘?臣妾进王府晚,不曾见过纯元皇后,纯元皇后是嫡出,诗词歌赋样样齐全,又面容姣好,臣妾只恨自己进府晚,不曾见过如此可心的人,听王府里的旧仆说,纯元皇后是个极宽厚的人,也难怪让皇上记了这么些年。”
敬妃帮腔,“臣妾也不曾见过纯元皇后,但是王府里有不少下人都受过纯元皇后的恩惠,想必这纯元皇后是当真贤惠,纯元皇后还是四福晋的时候,王府里就有不少孩子出生,如今皇上登基,这宫里的孩子竟只有三公主一人是皇上登基后出生的。”
皇后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华贵妃与敬妃抱团,口口声声地说着纯元皇后是如何宽容待下的,又是如何被皇上惦记了这么些年,这一对比,可不就显得她处处不如纯元皇后了吗?
祺贵人说道:“臣妾不曾见过纯元皇后,但是皇后娘娘与纯元皇后是亲姐妹,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咱们都看在眼里,臣妾以为,皇后宽容待下,与纯元皇后无异。”
皇后脸色稍缓,总算是找回一点面子了,“好了,这出戏也快唱完了,各位妹妹们可还有什么想点的?”
甄嬛这次没有替皇后打圆场,她同皇后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皇后害了她的孩子,这个仇,她岂能不报,但是目前她还不能和皇后抗衡,华贵妃借机嘲讽皇后,她不去搅局,已经是给皇后体面了。这宫里的孩子为何会这么少,大家都不是傻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意外。
皇后见没人说话,说道:“祺贵人爱看西厢记,那就再点上一出西厢记,诸位妹妹们若是没什么想看的,那就本宫做主了。”
“臣妾等听从皇后娘娘安排。”
一出戏唱完,已经是午时,年世兰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瓜尔佳氏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若非今日是瓜尔佳氏自作聪明地巴结皇后,她又怎么能反将一军呢?皇后想必是头风又快犯了吧,这瓜尔佳鄂敏也不蠢,为何生出来的女儿却少根筋?
既然太后和皇上想要她抗衡皇后,那她自然也不能让皇上失望,这三阿哥已经记事了,这齐妃是怎么没的,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若是加以利用,说不定可以让皇后和三阿哥之间产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