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
柳哲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干如此屈辱之事。强汉盛唐,皆以女子远嫁而换得一时苟安,成就汉武大帝、唐太宗显赫盛名。
大宋靖康之耻,宫室宗亲、贵妃帝女、官宦闺秀、民间少妇长女,皆为蛮金掳劫北上,惨遭蹂躏。
全是赵佶优柔寡断、畏敌如虎,对内盘剥万民、对外委屈求全。
晚清百年,这片煌煌厚土签了多少丧权辱国、令人心痛欲死的耻辱条约。
今日,柳哲也要坐在谈判桌前,受皇帝遥控指挥,成为历史的替罪羔羊,悲愤交加、五内翻腾。
临时搭建的帐篷南北两边开着门帘,一张虎皮铺面的木质桌子,相对摆着数把椅子。
柳哲、赵构为大宋全权代表,耶律章奴、耶律大石为契丹全权代表。开始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谈判桌上,亦如你死我活的残酷战场。
“耶律章奴,哲以为,三万马军尽可歼灭你三万精骑,继而北上,夺取兵力真空的燕云十六州。根本没有必要坐在谈判桌前,跟你废话!”柳哲压根不想谈,最好能把火拱起来。
耶律大石对柳哲怒目而视,一掌拍在桌子上,语气森然:“柳哲,你不要妄自尊大,本将三万精骑,是你两片薄唇上下一碰就能灰飞烟灭的!欲夺我燕云十六州?痴心妄想。本将险些擒住你大宋皇帝赵佶!”
柳哲直翻白眼,净在谈判桌上吹牛皮、吹得唾沫飞溅、舌灿莲花!你丫为什么不奋力一搏,誓死追杀赵佶,撵上他,剁了他!老子放满天烟火、普天同庆,一代文青皇帝、整得大宋江山摇摇欲坠的第八代不肖子孙赵佶终于被契丹人除去。
可你耶律大石做到了吗?没有!不光没有,还给机会让赵佶听信谗言,搞什么表面文章的和谈?谈个鸟啊!
“耶律大石,火气不要太盛,本官才是和谈正使。”耶律章奴清清嗓子,面带微笑。刚刚经历的大胜、惨败,险些命丧火场,耶律章奴心有余悸。
不用打生打死,就可以解决争端,和谈是多么顺应潮流的大计。
柳哲瞥一眼耶律章奴,此等人才也是契丹朝政乌烟瘴气的罪魁祸首之一,胜时耀武扬威,败时一退千里,让此人担当析津府的大都督,是大宋不幸中的万幸。
“不知道,耶律章奴大人有什么高见?”柳哲知道,跟耶律章奴才能把和谈谈出花来。耶律大石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纯正石头,只能谈出狗尾巴花。
耶律章奴脸上表情淡然,一副云淡风轻,仿佛刚刚在草地上装死的不是他一般。
“以白河沟为界,每年供银绢三十万,我契丹愿与大宋永结兄弟盟约,共续契丹萧太后与大宋真宗皇帝在澶渊之下定立的盟约。古北口之战,虽是大宋主动挑起,我契丹愿意既往不咎。柳公子以为如何?”耶律章奴眯缝着双眼,一口气把条件列出来,等着柳哲回应。
白河沟为界?银绢三十万?再续澶渊之盟?你当老子是蔡京、童贯之辈!能在这载入史册、青史留名的条约上签字?你想要老子遗臭万年、被后世子子孙孙戳着脊梁骨骂老子是卖国求荣的奸贼吗!?
你丫脑子瓦特了。
柳哲双手往旁边一放,堂而皇之地靠在椅背上,语出惊人:“我大宋铁骑打到哪里,哪里就是大宋疆域!退一步,不是大宋男儿。至于三十万银绢,你问问我麾下的三万长刀同不同意!?”
“你~!”耶律章奴被噎得没话说,柳哲小儿,全是满口胡言、一心求战!不能上他的挑唆。可以坐地还价嘛。
“哈哈哈~,柳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才盖当世,想法未免过于单纯。燕云十六州乃我契丹经营百年的南部边疆,驻军数十万。古北口更是南下门户,怎么能假他人之手。柳公子莫要忘记,贵国立国皇帝的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耶律章奴在跟柳哲打太极,无声之中又把皮球原封不动地踢回来。
柳哲闻听,仰面大笑:“太祖之话正是直指燕云十六州。七代先皇,哪个不把燕云十六州视为心腹大患,做梦都想复夺。你契丹人把边疆画到我大宋疆域,还敢狂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荒天下之大谬!”
“柳哲,你不要太嚣张,有胆你就带兵北上,本将用刀剑相迎,看你能否打下燕云十六州!”啪~,耶律大石脸色发紫,狠拍桌子,蹭然站起,杀气腾腾。
“来人~!”耶律大石全然不顾耶律章奴铁青的脸色,一声高喝,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契丹士兵鱼贯而入,手中明晃晃的马刀耀得人眼发花!
赵构亦是血气上涌,踹凳而起,手中宝剑出鞘,对着外面一歪嘴:“来人啊!”
哗啦啦.......几十名亲卫挂着长刀、提着三眼火铳,气势如虹地挑帘进来,分立在柳哲、赵构左右,对耶律大石虎视眈眈。
气氛刹那间变得凝固。浓浓的火药味在帐篷里散发出来,剑拔弩张,瞬间就能刀枪相见、你死我活。
“啪啪啪~”
耶律章奴背后传来手掌拍响的声音,沧桑的嗓音由远及近,传到柳哲耳边:“柳公子,生死一线之间,还不忘据理力争,不愧是顶天立地的才子。可惜,可惜你杀了我儿!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朱冲一身便服,走到耶律章奴身边,对着柳哲森然一笑,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大宋的家底、大宋的兵备、大宋的财政、冗官、冗费、冗兵,没有人比我朱冲更熟悉。你拿什么来跟北方强国、强军的契丹打!
有我朱冲带路,别说破汴京,就是跨过长江,占杭州、苏州、南京,夺了大宋天下、灭了大宋根基,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朱冲洋洋得意,只要能报复到柳哲,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杀子之仇,仇深似海、岂能共顶一片青天!不过你死我活、誓不两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