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早就准备好了!”猿十三信心满满地说道,它想要站起,却被上方土山所限,直不起腰来。
“元敬,这山是用来抵御雷劫的?”
张元敬笑道:“不错。你我一起渡雷劫,必定是两道雷劫,这第二道可了不得,按以往的记载,需有元婴实力方能顶住。”
猿十三再是反应迟钝,此时也明白,它与张元敬神魂相连,给它也给张元敬带来了极大危险。它惭愧地道:“元敬,在俺的血脉记忆中,只有魂环的记载,却没说遭遇雷劫时是何情况。俺,俺牵累你了!”
张元敬哈哈大笑,说道:“猿兄见外了!若无魂环将你我神魂联结在一起,我张元敬早就死于敌人之手,哪还有今日!既享其利,亦承其弊,利弊转化,只在时机。今日看似是弊,说不定也是转利之时。”
他心里期盼着,猿十三造就元神后,经雷劫洗礼,能把那魂环炼化,这样他与这金背巨猿就能脱去那等约束,不必担心一者牵累另一者。
这时,那头蜇牛已奔至擂台之下。
“那妖兽要做甚?”修士这一边,有人呼喊起来。
“它也想渡雷劫?”
此话引起一阵哄笑。强行引雷劫的说法,在人族各宗皆有记载,但此毕竟只是古老传说,近万年从未有成功范例,故而寻常修士早忘了这回事。
忽有一人高声说道:“它或许就是要强引雷劫。这灰牛要使坏!”
“待某去斩它!”
一个结丹大圆满飞身而出,却是南域少阴派黄嵘升。他见识过张元敬的手段,对他倒是极为佩服。
行至半途,便见那灰牛冲天而起,将一根长角幻化出重重枪影,刺入雷云之中。
黄嵘生骇然止步。天雷之威,可不是轻易可以承受的。
“轰隆隆!”
雷云仿佛被蜇牛激怒,猛地收缩起来,发出震动之音,青白色的雷光于云中闪现。
这头蜇牛修炼了几千年,在妖丹境大圆满沉淀也有近两千年,心性其实很过硬,它既已决定引雷,于瞬息间把万般杂念都是排除,见天雷即降,便迅速落地,激发血气,密布于周身,头上尖角则放出三色光晕,护住要害,只待劫雷降下。
张元敬听雷音沉闷,似已积聚磅礴之力,劫降在即,但是,内视神魂,却还差一点点未能完成元神的铸就。
他愕然一惊,瞬间想到某个可能,不禁心中一沉。
“轰隆!”
一道被黑光环绕的青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往擂台。此雷之目标,首先当然是蜇牛,但在气机牵引下,却偏向了擂台,往实力更强且神魂即将完成逆天之举的张元敬而来。
张元敬原已预备把那块丈半虚天石取出,现在却按捺住念头,留待更艰难的第二道,甚至是第三道雷劫。
“嘭!”
擂台大阵的存在,阻住了雷劫的威能,但只顶住两息,当天中雷力源源接续而下,阵法便在一阵噼啪声中解体,两族搭建的擂台也就此寿终正寝,想来事后哪一方都不会提出再修擂台之事。
远比一般修士渡劫时第一道雷劫要强得多的雷力,往土山上轰来。
“轰!轰隆隆隆隆!”
土山土崩瓦解,露出黝黑的源生石来。雷力倾泻而下,自黑石头身上漫过,往张元敬和猿十三身上一落。
猿十三浑身金光绽放,与雷力相激,部分雷力被抵消,但也还有很多侵入其体。这金毛大猴子浑身剧颤,身体金光流转,一息九变,气机迅猛跃升。
张元敬没有源生石作护甲,只能靠肉身硬扛。他早把那黑泥之物吞入腹中,运转擎天诀,一俟雷力入体,即借以淬体,而多余不能控的雷力,则以厚土之力去抵御和吞噬。他自有吞物诀可用,法力又附有雷元,吞化起来颇为迅速。
当然,如此磅礴雷力的灌入,少不了要毁伤肉身。不过两息,他的身体便处处受创,裂痕与灼伤密布,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且凄惨。
倒是他旁边这头大金猴,身上金光转动,瞬息多变,颇有一副成仙了道的气象。
而那引雷的蜇牛,因为承受的雷力不强,即便没有准备任何渡劫之物,受伤也并不太重。它脑中牢记白孔雀所言,第一道雷劫一过,也不看神魂是否有所变化,奋起余力,往外狂奔。
天雷至阳至刚,既施加于肉身,亦贯入神魂,修士神魂逆天之变,天雷淬炼,乃是最后一步。若不历经此劫,终究有缺,非为圆满。
张元敬神魂被天雷之力灌入,立时便铸就元神。刹那间,一种天地如羊水、我自为婴孩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与天地的亲近和融合,乃是前所未有的。所谓后天返先天、灵神成元神,便是如此。
与他同步,猿十三在肉身淬炼中也成就元神。它不顾雷力加身的痛楚,咧嘴大笑。金猿一族,肉身强悍,力大无穷,但神魂羸弱,能够成就元神者,微乎其微。不过,一旦成就元神,便海阔天空,前程无限。
两道元神同时铸就,天中雷云立时涌动起来,似有无量之力从未名空间落下,汇入雷云之中。
“还有一头灵兽,竟要一同突破元婴!此举简直疯狂,不自量力!”一个修士不敢置信,脱口而出。
“算上那蜇牛引的一道天雷,这位张道友要经受三道雷劫,已与元婴升化神相同,其必死无疑!”另一人也认为张元敬此举鲁莽而荒唐。
已经退回修士驻地的黄嵘升叹道:“若只两道雷劫,以张道友的实力,或能安然度过。可恨那蜇牛,节外生枝,多引了一道!难!难!难!”
旁边一人冷笑道:“本来他若回宗去突破,或选一处荒僻之地,多半就成了。非要哗众取宠,在这两族相争的战地突破,被妖兽故意针对,也是咎由自取!”
黄嵘升怒目而视:“骆道友,我等皆为人族修士,何以说出如此难听之语!”
骆玉廷嘿嘿冷笑一声:“据实而言,有什么难听不难听的。”
黄嵘升瞪着他,嘲讽道:“非经考验,不能识人。骆道友,今日某算是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