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在酒娘子走之后,突的面色一变,自她进入小世界之后,迟迟不曾出现的行路突然就冒出来了,选的时机地点还格外的凑巧,就出现她识海之中的那条蛇身旁。
从一块石头上看出它心中在想些什么,辛芜自问没有读心术,还做不到那种程度。
她只从行路说话间的语调来分析一下他的想法,可惜对方滴水不漏,至少在辛芜看来是如此。
“你既然到了饮酒镇,那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解开饮酒镇之谜,谜底揭开之际,就是你离开之时。”
简简单单的通知完辛芜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行路就准备功成身退。
临走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小蛇身边挪动了几分,小小的晶石不着痕迹的跳了两下,即便是辛芜也没有发现不对劲。
辛芜洗漱之后,换了套衣裳,梳妆打扮之后,出了房门往楼下走,从拐角处出来,总会路过其他的房间。过道两旁的房间都是门窗大开,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屋里亮堂堂的,和辛芜住的那间一点也不相似。然而这些看上去档次就很高的房间却是酒娘子口中的下等房。
好好的客栈,上等房反而比下等房还要破烂。
这其中定然牵扯了什么不可明说的秘密。
大堂之中依旧只有酒娘子一人,或许真如她所说,客栈之中只有她一人,是没有下人奴仆之类的。
方桌之上,两碗白粥,两碟小菜,还有一大盘白馒头。
酒娘子背对着楼梯坐着,右手撑在桌上,左手把玩着垂到胸前的秀发,听到楼上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客栈之中原是不提供饭食的,也就今天早上例外,中午还有晚上,你要自己外去找酒楼饭馆,还不过来吃饭,难道还要我三请四请不成?”最后一个“成”字,音拖得长长的,没有来的带上几分缠绵的意味。
蹬蹬蹬的跑下楼,绕开楼梯两旁摆放的盆景,辛芜在酒娘子对面坐了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
规矩既然是规矩,在某些时候还是需要遵守的。
用过早点之后,辛芜放下碗筷,就想同酒娘子套话。
谁知酒娘子将碗筷往前一推,柳眉上扬,“东西你也吃了,这碗你也该去洗了吧!厨房在哪里,你是知道的。”
她站起身,长袖一甩,飘飘然的走向门口。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成,不就是洗碗么!
她能做!
辛芜撸起袖子,把桌上的碗筷一收,往厨房去了。
她倒是想直接问酒娘子,可很明显现在她就是问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回答她的话。还不如把该做的都做了,就当是在讨好对方,若是她样样事情都尽量做到最好,再拿话去问酒娘子,怎么着也比现在有底气多了。
而且,既然她都已经按照酒娘子的话去做了,问话的时候,酒娘子纵然不肯和她说真话,也不好意思拿假话来哄她吧!
乖乖去洗碗的辛芜,心中打着小算盘,却不知外头的酒娘子也在同人说起她呢!
“方才那个小姑娘,是新来的,她竟还活着?”上来就是在惊讶辛芜还没死的事实,说话的这人想来已经看过许多如同辛芜这样的人死于非命的模样。
酒娘子:“你这双招子还得回去再练练,看不出来好歹也就算了,把老虎看成猫可不行。”
“她是老虎,你怕不是想要笑死我,就她那样的,我能一个打十个。”
“说大话谁不会,你想要自己骗自己,我又怎么会拆穿你。”酒娘子没有再绕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她正色道:“房敛,那个东西比之前更厉害了,你昨夜在沉睡之中,外界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小姑娘昨天是住在上等房里,而那个东西打开了客栈的大门,到了她的房间门口,后来却被吓退了。不管她是有后手还是有靠山,你都不要去招惹她。“
“你应当知道的,所有人都能死,唯独你不能。”
酒娘子的面前明明空无一人,可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属于房敛的声音闷闷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片刻之后,辛芜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半倚在门边,双目微合的酒娘子。
“那个,碗,碗洗好了。”
被酒娘子轻轻地瞟了一眼,辛芜莫名的觉得背后发寒,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见酒娘子不理她,辛芜抿着唇,悄悄的往门的另一边挪动,学着酒娘子的姿势靠在门边望天,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也不是风雨欲来的架势,就给人一种阴气沉沉的错觉。
辛芜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天,又是往日常见的模样。
客栈的位置有些偏,门口的街上也少有人走动,辛芜在门口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连个路过的人影都没看到。
“啊,对了,酒娘子,你还没有说住宿要多少银钱呢?”
辛芜一边问着,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个素色福字纹的钱袋,将里面所剩不多的银子都倒在了手上,数一数,也有五十两,能让她再喝两回酒,却不知够不够付住宿的钱。
似是看不惯小姑娘数银子的那股抠巴巴的模样,酒娘子懒洋洋的打了呵欠,偏过头,不去看辛芜,“就当老娘发善心,免费让你住上一夜,如今天都亮了,你还不赶紧离开。”
镇上的人怕不是都有毛病。
怎么都喜欢把人往外赶?
辛芜少不得又将糊弄酒馆掌柜的那番话说给酒娘子听,然后就得到了个白眼。
酒馆掌柜看辛芜的时候不自觉的代入父辈的角色,自然而然的给辛芜加了层滤镜,故而辛芜说什么,他都没有去怀疑,酒娘子看辛芜可就没有自带的滤镜,那些破绽再小,她也不会忽略过去,听出辛芜在说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镇上是闹鬼还是有杀人不眨眼的妖,不然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喜欢把人往外赶,还都喜欢说自己在发善心,是因为你们做多了亏心事,还是因为死的只会是外地人?”
人家已经看出她在说谎,辛芜也就不再披着胆小可怜又无助的外衣,说实话伪装小可怜说起来挺带感的,做起来她总是感觉很别扭。
她是不介意拿恶意来推测他人的,反正不管在哪个世界她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