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陆梓遇在陆家有多受欢迎,辛芜对他都是憧憬不起来,甚至连面都不想见上一次。
她以为会在给陆振声送别的时候同他见上一面,也不必说话,做个擦肩而过的过客就挺好的,只是有时候越是不想遇见的事情,它会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比如现在。
看着被下人带到她面前来的陆梓遇,辛芜难得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不是惯常不想说话时候的伪装,她现在是真的无话可说。
自从陆梓善领了陆振声的那张帖子去书院读书以后,辛芜每天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酒楼里,看看账本,琢磨几个新菜式,偶尔从过来吃饭的陆振声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日子过得挺充实的。
今天,辛芜一如往常在后院对账,外面的酒楼里却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事情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所以辛芜也没有亲自出场,只让酒楼的掌柜的,也就是从老家来的管家,方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要事情不难办就当场处理了。
方伯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能来她的酒楼帮忙,而不是守在院子里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对她的疼爱了。
争吵声很快就消失,酒楼里又安静下来。
然而出去的方伯一直没有回转。
账本每天都会对一遍,以辛芜心算的能力根本花不了多长时间,片刻之后,等她放下账本往右边的小桌子看去,按以前的习惯来说,那里应该有一碟小点心,配上一杯果茶的,但是今天那里什么都没有。
“霜降,我的点心呢?”辛芜问着身边如今最得用的丫环。
霜降站在辛芜的身后,给她按摩着颈椎,“之前的点心都是方伯特地去厨房拿来的,今天他出去之后好像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让人把厨房做好的点心送过来。”
“嗯?”辛芜闭着眼睛,感受背后恰到好处的力道,发出疑惑的声音。
方伯出去了?
一直没有回来?
可是外面的闹腾不都已经安静下来了么?
怎么方伯一直没有回来?
虽然霜降察言观色的技能学的还不错,但还是没有办法从辛芜口中的一个疑问词中得到太多消息。
她动作不停,在心中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对话,不是很坚定的说着:“小姐是想要用些点心吗?奴婢让人去厨房取来可好?”
辛芜摆手让霜降停下来,她又不是缺那口点心吃,不过是自己的惯常做法出现了变更,有些不习惯而已。
现在的问题是,出去的方伯怎么还没有回来!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用在这里也很适合。
隔着房门,方伯在外面敲着门,“小姐,有人想要见你。”
他没有说是什么人,辛芜也只当他是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应该是个对她无害的人,不然方伯也不会把人带过来。
辛芜示意霜降去开门,她自己坐在书桌边,将账本都放进一边的书柜里,酒楼刚开业赚不到多少钱,可账本还是很重要,不能被外人看去的东西。
方伯带进来的是三个青年,其中一个是陆振声,站在最后面,他进来以后就站在最后面,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辛芜不习惯,另外两个人,她不认识,但长相都是一流,龙章凤姿,周身气势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主。
这边的辛芜在猜测着来人的身份,两人之中长相相对柔和些的那人就开口说话了,只可惜一开口,辛芜就恨不得把人撵出去。
“你是陆家旁支的姑娘陆辛芜吧,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陆梓遇,我身边这位是皇五公子,至于后面的陆振声,你是认识的,我就不用介绍他了。”
陆梓遇一点也不见外的扭头招呼着他口中的皇五公子,很自然的吩咐着霜降上些茶水点心。
霜降没有动,她回头看着辛芜,在得到辛芜的首肯之后,才转身离开。
陆梓遇:“你的这个丫环还不错。”
陆家的传言中,陆梓遇就是天上仙人转世,读书好不说,为人处世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对人温柔以待,同他相处过的人似乎没有谁会说他的坏话。
辛芜表示,传言不可信。
她没见到陆梓遇之前就不喜欢他,如今见着了,讨厌就变的更加清晰起来。
她也曾想过自己这样迁怒于人是不是不太好,但就冲着陆梓遇今天见面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就决定更加讨厌这个人了。
“方才在外边吵闹的人也是你吧?你也不必绕圈子,闲话家常,更不需要拉关系,只管有事说事便是,你是朝廷官员,想来没有那个空余的时间来和我这个升斗小民斤斤计较。”
辛芜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一直是不加掩饰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她的眼神略过陆梓遇,落在门边的陆振声身上,他发觉她在看他,悄悄的眨了眨眼睛,眼中不可避免的带上担忧的神色,他无声的说着:“不要答应他。”
一开始辛芜没有看懂,她又不懂唇语,看着陆振声嘴巴张张合合,她也不懂什么意思。
而且陆梓遇又开始说话,辛芜的心思都放在不请自来的两人身上,准备等打发走这两人,再去问陆振声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是个很活泼爽快的姑娘。”陆梓遇同皇五公子说着悄悄话,看向辛芜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更加满意起来。
他的眼中不带淫邪之意,只是单纯的欣赏。
只是辛芜依旧不喜欢。
“昔日三皇子看我不顺眼,他的属下揣测上意,毁了陆家祖宅,还致使祖宅之中大量无辜之人身亡,其中便有你的伯父,也是在你父母双亡以后收养你的人。你还有一个哥哥,现在正在白鹿书院读书,他的天赋很好,在书院中经常被教导夸奖,就连偶尔遇见他的山长也有心想要收他做关门弟子。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辛芜背部挺的笔直,整个人就像是一张绷紧了的弦,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
有谁会去打听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世?
不会有的。
陆梓遇之所以对她这么了解,肯定是有所求。
问题是他的“所求”到底是什么?
他又凭什么认为她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