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动静从小路尽头传来,顾洵将三个姑娘护在身后,他今天是骑马过来的,鞭子一直拎在手上,待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也算是有武器在手。
冬日里的风是刺骨的寒,辛芜几个刚才一路跑来,累的浑身是汗,同顾洵站着歇了一会儿后,冷汗浸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冰凉凉的,风雪之中,她们打着冷颤,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喷嚏来。
若是不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将身上的衣服换掉,铁定得感染风寒。
“哥,你经常和南安郡王到梅园来,你知道还臻园里出来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是什么人吗?”季佳玉跟着顾洵一起严阵以待,等了片刻,铁链的声音越来越大,可他们面前的小路上还是空无一人,她忍不住找些话来说,以排解自己害怕的心情。
顾洵:“这种事情不是你们这种小丫头可以知道,等从梅园回去了,你们都不要再提这件事,连想也别想。”他警告着几个尚未完全脱离虎口的丫头。
宴茴摸着自己撒过药粉的脖子,那里已经不流血了,但只是轻轻触碰都会格外的疼。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人的手中,被活活咬死。想到那个人凶狠的眼神,宴茴下意识的攥紧腰间的香囊,那里有一枚银质铃铛,她和二哥约定中的铃铛。
收下的触感不太对劲,宴茴低头一看,她今天出门系了两枚香囊,现在腰间只剩下绣着福字的那枚,另一枚装着铃铛的香囊不翼而飞。
“我,我的香囊不见了。”宴茴眼泪汪汪的看向辛芜,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寻求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辛芜,明明在场的几个人,只有顾洵才有实力帮助。
“香囊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吗?”辛芜见宴茴泫然欲泣,侧耳听着远处的铁链声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大概是丢在我们来时的路上,我听见铁链声不见了,也许那个家伙已经回还臻园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辛芜厌恶等待的时光,不管这等待是因为什么,而且这种厌恶在某种时候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比如和任务目标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想着如何才能尽早离开,不过这种想法通常会在她对任务目标改变映像的时候消失。
“与其继续守在这里等着不可知的危险,不如迎难而上,顾公子,你说呢?”辛芜已经做出决定,但在实现的过程中,还需要一个充当保护者的存在,毕竟如果只有她们三个女孩子冲上去,无异于在给对方送人头,就算她猜测那个疯了家伙可能回去也不行。
多做一重保障,总比面对突发情况,惊慌意乱的好。
“香囊里的东西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季佳玉不满宴茴又想将辛芜拖下水,明明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却突然黏上了辛芜,还让辛芜帮她说好话。
“佳玉,你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我想那枚香囊对宴茴来说,就是如此。”辛芜笑着伸手给季佳玉整理了一下衣领,“你要知道顾公子会保护好我们的,若不是知道顾公子会保护我们,我也不会说去找东西的。香囊对宴茴再怎么重要,在我们看来却不值一提,不是么?”
“表哥,你会陪我们一起去吧!”季佳玉闻言扭头看向顾洵面无表情的脸,灵光一闪,知道辛芜为什么说话有些怪怪的。
顾洵不是经不起话语激将的人,他偏着头想要说出相反的答案,恰好看见辛芜的侧脸,小姑娘的睫毛如同蝶翼轻展,冬日的雪伴着风飘落,落在她的眼睛上方,化成水顺着眼角落下,像是她的一滴泪。
“是。”
顾洵叹了一口气,答应陪她们找东西,心底对于辛芜的映像突然变得深刻许多,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得辛芜流泪,哪怕那滴泪仅是他的幻想。
黑衣男子赤着脚蹲在地上,衣摆下方延伸出来的铁链在他周围围成一个圈,他手里抓着一枚绣着幼猫戏蝶的图样,嘴里不知道在咀嚼着什么。
“他看上去有些奇怪,顾公子真的不能和我们说说他的来历么?”辛芜问道。
“我的铃铛!”比辛芜更先出口的宴茴,她离黑衣男子还有一段距离,却在心焦之下,一眼看见男人手中的香囊,香囊瘪瘪的,而男人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费力的咬着什么。
“铃铛?该死的。”顾洵来不及回答辛芜的问题,他迅速靠近黑衣男人,在男人不曾防备之下,给了他一记手刀,在男子再度晕厥过去之前,让他吐出了嘴里的东西。
银质的小铃铛被他咬得看不出原型,若是顾洵在晚来片刻,男人能把铃铛咽下去,成功完成吞银自杀的壮举。
“他果然是有病吧,不然怎么连铃铛这种东西都能放进嘴里吃。”季佳玉撇撇嘴,对男人更加没有好感。
宴茴看着地上分辨不出原来模样的东西,欲哭无泪。
从小径两旁的观赏花木上折下一根枝条,辛芜走到顾洵旁边呢,拿着枝条拨弄着地上的一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枚铃铛上似乎有种奇怪的味道,不是很难闻,反而能上人生出一股子食欲,不过亲眼看过那一坨以后,食欲又被打消了。
辛芜把男人手上的香囊捡了过来,放在鼻子下方轻轻嗅着,香囊中的味道比地上的味道要淡很多,却仍然能闻出那股子奇怪的味道。
“宴茴,你的铃铛上熏得是什么香?”
“熏香?我不喜欢熏香,除了香囊里放的防虫药,我都不用香的。”宴茴答道。
顾洵对待男人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像是在对待一个疯子,他听到辛芜和宴茴的对话,心思也被铃铛拉了过去,竟忘记他和辛芜之间距离太近,他只要挪动一下,就能把辛芜抱进怀里了。
“你的铃铛有问题,上面的香料能引起人的食欲,这个家伙受到香味的影响,才会把你当成食物,想要吃下去。这铃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有些危险啊!”
片刻的功夫,辛芜就从香囊中留下的味道判断出铃铛上沾染的香料到底有什么作用。
宴茴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世界末日,她笑得像是哭一样,“是,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