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以为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孩子,到头来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平白活成了个笑话,而他们也只拿我当笑话看,亏得我真心以为有人在意我。”
思及生前事,宴茴凄然一笑,如果她自始至终都不曾知晓真情,或许还能骗得自己,嫁给少将军,得一世安稳。可惜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都说儿女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我死前已经都还给他们,世间人,我唯一亏欠的只有少将军。死在成亲前夕,纵使我已将前因后果说与世人听,对少将军还是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能请您报答他吗?”
宴茴从袖中取出一枚木牌,木牌正面刻着一个“芜”字,同辛芜变幻成白鸟时,胸前挂着的那一枚类似。
行路身上的光芒一闪一闪,在静谧的空间中有些刺眼,辛芜向前踏了一步,伸手去拿宴茴手中的木牌,她倒没有想要答应的意思,帮人实现愿望实在不是她的强项,这种事情看前几个世界的莫名其妙发展就知道了,不过木牌让她很感兴趣。
一瞬间的时空错乱,辛芜已经从黑白空间消失,出现在了小世界之中
彼时她站在梅树后,隔着数十步的地方,有一对夫妇并肩而立,男的俊,女的美,如同一对璧人。而那枚木牌正好端端的被她攥在手心中,硌的发疼。
所以,她这是变成小世界中的人了?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也许是成了那个红衣嫁娘宴茴?
将眼下同宴茴诉说的相比较,前面那对璧人就是宴茴的二哥宴玺和柳家三娘了吧!
辛芜捏着手心的木牌,正准备顺应剧情发展,出去同他们碰面,谁知有人比她快上一步。
白色人影从她身旁一闪而过,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宴玺的面前,辛芜在人影站定后抬眼去看,那人是个姑娘家,背对着她,头上的发饰简简单单,别说金饰连银饰也没有一个,挽发的簪子是沉香木的。
她一把拽住宴玺的右手,看着男人手背上的烫伤,在男人甩开她的手后,她蹲在地上哭的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哭的那个姑娘才是宴茴吧!
辛芜把木牌往袖中一塞,抬脚就要往宴茴身边走去,她出现在小世界就是场意外,在联系不到行路且不知道如何离开之前,她还是抓紧唯一与意外有关的人才好。
刚从树后露出半个身子,辛芜就被人从后边抓着肩膀提起来了。
“阿芜,快跟我回去,我知你一直同晏家姑娘别苗头,但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们不能去做。”辛沂像是拎铁锤似的将妹妹掉了个头,正面对着自己。
肩膀已经被捏青了。
辛芜面无表情的同抓着她肩膀不放的人对视,听着来人熟悉的口吻,想来是“她”熟悉的人,虽然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要看到这个家伙。
“你放手!”
“不是我说,阿芜,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呢!”辛沂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不自觉间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说时迟那时快,辛芜头一歪,咬上掐在肩膀不放的那只手上,狠狠地,隔着衣袖她都尝到了血腥味。
若不是咬人的是自家亲妹妹,辛沂真的能一巴掌扇上去,让她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然而对上妹妹,他连喊疼都喊得小心翼翼的,要是让这小姑奶奶回家告上一状,他恐怕又要被老爹关进小黑屋抄四书五经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悠着点,小心磕坏你的牙。”
心里知道不该继续撩拨,然习惯使然,辛沂照旧口上花花的说着。
他们这边算不上隐秘,行动之间也不曾遮掩,那头的三人发觉他们的踪迹,朝这边看过来。
辛芜蹲到一边呸呸呸的吐着口中的血水,不怎么想理会辛沂,不管他是谁,梁子都结下了。她右边的肩膀现在一动就生疼的,还不知道有没有脱臼呢!
“难得在这种场合见到你。”宴玺走上前同辛沂说话,“这是你妹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团孩子气。”
“说的好像她现在就不耍小孩子脾气似的。”辛沂摇摇头,走到辛芜身边,伸手想要给她拍拍背,被躲过去了。他眉毛一皱眼瞧着就要生气了。
辛芜已经吐干净口中的血水,就是心理上还有些过不去,仍然有作呕的错觉。
摸出一块手帕擦着嘴角,她回头看着不远处和她一样蹲在地上的宴茴,再看走到她附近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宴玺,捏着手帕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宴茴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宴玺可就真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的肩膀好像脱臼了。”辛芜站起身,右边的肩膀软趴趴的耷拉着,她往前走,没有等也没有看身边的辛沂,路过宴茴的时候,她用脚踢了她一下,“喂,我要回家了,你要不要也回家去,我可以带你一程。”
还在黑白空间的时候,宴茴没有说她是怎么回家的,不过这个时候,她可以发挥一下友善精神,如果能在回去的路上,探得一些有意义的消息,那就再好了。
辛芜的动作轻飘飘的,说是踢,其实也就是用脚碰了一下对方的脚罢了。
宴茴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和黑白空间中的样子相差无几,也就是眼中比那时多了几分生气少了几分愧疚。
像是满腔委屈终于找到地方控诉,在辛芜始料未及之下,宴茴猛地起身,扑到辛芜身上,没有哭出声来,却全身都在颤抖,压抑的哭声被隔绝在喉间,温热的泪水浸透了辛芜肩头的衣衫。
肩膀更疼了。
辛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宴茴压着的是左边肩膀,只有手搭在她的右边肩膀上,伤上加伤的程度比最坏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你放手!”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针对的人却截然不同。
左手被抱住,使不出力,右手根本不能动弹。辛芜睨着宴茴的头顶,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脖子上,如果她再不作出正确反映,辛芜是不介意继续动用她的牙,要知道一回生二回熟。
跟上来的辛沂比宴茴要快一步反映过来,踩在辛芜底线上,将人从辛芜怀里拽了出来,还吸取在自家妹妹身上的教训,动作固然大,力道已经是尽量放轻,没有伤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