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宿迁靠在柱子上,手上余下的小酒坛被他抛上抛下,却没有想要喝下坛中酒的想法。
不得不说,他的养父是酿酒师中的天才,宿迁跟在他身后学了许久,又按照他留下来的记录自学了许久,却还是不能相提并论。
就好像辛芜现在喝的酒,就是他的养父酿造的。
没有特定的配方,不同的人喝下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反应,有些人仿佛尝到人间美味,有些人则是闻了就想吐。
天差地别的反应。
宿迁看着辛芜一脸沉醉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感到庆幸,她是属于前者而不是后者,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哄她高兴呢。
巴掌大的小酒坛,喝的时候再怎么小心翼翼,也只有几口的量。
最后一滴酒液消失在口中,辛芜盯着坛口茫茫然,她还想喝的,可是没有了。
她的脸颊飞上红云,眼里也泛着水光,用单纯期待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小小声的试探着:“没有了,我还能再喝一点吗?”她将坛口向下倾倒,让对面的人看到坛中什么也倒不出来。
“你喝醉了?”宿迁难免惊讶,他看着整个人都已经歪到他怀里的姑娘,抛开她手中的酒坛,还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僵硬了,从来没有人靠他这么近过。
宿迁试图将怀里的姑娘拉出来,双手刚刚触碰到辛芜的肩膀,就听见她在小声咕哝着什么,没有意义的语气词组合在一起,显而易见的表露出声音主人的不适。
僵硬着身子,在辛芜发出不满的呓语之前,宿迁也坐到长凳上,调整着辛芜的姿势,让她在他的怀中睡得更舒服些,至于其他的事情,且等她醒来再说。
现在这样真的再好不过。
比上一次的拥抱感觉还要好。
宿迁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这样的时光能停留的更久一些就好了。
辛芜的睡姿很标准,睡着的时候几乎不会变换姿势,宿迁的手停在了她的眉宇之间,他还记得多年以前看到的那个姑娘。
那时战火刚休,她在亲人的陪伴下匆匆赶往另一座城池,而他躺在死人堆里缓缓睁开眼睛,恰好与她对视,然后他得到了救助。他仍记得她怯弱的模样,说话间都带着小心翼翼,在此之后他得到了获救的附加品,一个让他一点也喜欢不起来的附加品,被迫成为杜若彤的傀儡。
宿迁不知道杜若彤是怎么做到的,可他还记得杜若彤命令他杀死一个陌生人时,无力抵抗的感觉,让人厌恶的身不由己。在他发现能够以自身的疼痛换取清醒的头脑之后,杜若彤就再也控制不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流血太多让他难以避免的虚弱起来。当然在他长大之后,已经能够凭借自身的意志力来摆脱控制了。
在不久之前,宿迁在山里练习刀法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又多出一种链接,比起杜若彤来说要浅显一些,不注意就会忽视的链接。
他找不到杜若彤,更提不上杀了他。
新出现的链接却给了他新的可能。
就好像他知道杜若彤用了不知名的手段在杀人的时候,让外人误以为杀人的是他。那么,他也可以找到新出现的链接人,跟在对方的身后,他就肯定会找到杜若彤。
这是在杜若彤想方设法弄死他不成反而被他打伤之后就消失不见的情况下,宿迁唯一能想到的找到杜若彤的办法。
于是他抓住了辛芜。
宿迁晃了晃神,收回在辛芜脸上留恋不去的手,他抓住的姑娘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和他记忆中的人有些相似有些不同,更多的是违和感。
也是这份违和感让他不想放开她,虽然宿迁原本的打算是问不出杜若彤的下落就暗地跟踪,直到找到杜若彤。
他改变主意了,所以他抓住了她。
宿迁揽在辛芜肩膀上的手加大了力道,在辛芜不满的皱起眉后,他小心的放缓动作,安心的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时光静好。
日光渐渐变得强烈,在秋雨还没有落下之前的秋天,炎热程度同盛夏区别不大,睡梦中的人不满刺眼的阳光和逐渐上升的温度,擦去额头出现的汗水,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的是墨色的布料,上面的暗纹精致而繁杂,辛芜傻愣愣的看着暗纹,试图脑补出它完整的模样。
未果。
复杂的纹路解析不过来,她再次闭上双眼之前,想起了自己睡过去之前的发生的事情。
辛芜从宿迁的怀里退开,坐到长凳的另一头,袖中的指甲用力的掐着指尖,借由疼痛来让自己变得清醒,短短时间里她的眼神恢复清明。
“我刚才……”喝醉?睡着?
辛芜在脑海中想着合适的词语来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酒好喝吗?”宿迁问。
“味道还不错,如果再多一些就更好了。”辛芜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唇,回味着坛中酒的味道,也想起自己对于第一次饮酒的遗憾。
“你喝的是我养父酿的酒,在他去世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存货了,我继承了他的酒馆以及酿酒的手艺,你还想喝吗?”宿迁将剩下的小酒坛也递给了辛芜,他不确定辛芜会怎么说,但他在尽可能的诱捕他的猎物。
辛芜的眼睛不可避免的睁大了些,摆在面前的美味她怎么可能推辞呢?
不过该有的戒心还是要有的。
“我需要做什么吗?我是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得到的同时必然需要付出,所以我要做什么呢?”
宿迁嘴角微微上扬,“我陪你一起周游天下,等到你玩累了我们就回三山镇,那个时候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回到三山镇之后?”辛芜挑眉,她不介意自己的最后终点在三山镇,事实上她觉得三山镇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不过她感到困惑的是,什么样的要求会有这样的限制,有什么东西是必须她在三山镇才能完成的吗?
“好吧,我答应。”看着宿迁没有解释的想法,辛芜接过他手中的小酒坛,塞到袖中的暗袋里,她不觉得宿迁会对她不利,那么相信自己的直觉,没什么不可以的。
“外面太阳好晒呀!我都不想回去了。”辛芜挪到宿迁的身边,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已经属于烈日的地盘,给人火烤般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