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齐嘉言说开后，辛芜每次回到王府，怀里总会多几本书。
她倒不必特地教导齐嘉言认字，府中的那位先生虽说教的是佛经，但该认的字还是会教的，再加上齐嘉言本身就是个极其聪慧的，教过一遍的东西都不用复述第二遍，所以也大大减小辛芜教导的难度。
辛芜带回来的书，除了科举常备的经史子集，其他类别的书也不少，兵书典范，农学经典，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这也要归功于岁末城经济繁荣，与外界的交流向来是以互通有无为目的，也就不会出现有银子也买不着想要的书的情况了。
转眼间，辛芜在岁末城逗留的时间也将近有十年，曾经的小孩也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虽然说这个少年在旁人面前总是沉默寡言，说出口的话也总是分不清场合的令人发笑，可那都只是藏拙的表现，在亲近之人或是认可的人面前自然会是真实模样。前者特指辛芜，后者则指的是他这些年收服的人。
没错，当初那个死拽着辛芜的衣袖不肯撒手的小孩，在辛芜多番劝导之下，终于肯同他人交流，虽然具体实施起来同辛芜想的不太一样，但总归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比如说他收服了不少下属，有王府中的人，也有府外的人。
故而齐嘉言的手上也算是有了一股小型势力，不算是孤家寡人的在奋斗。
因为手上有人的缘故，所以齐嘉言也不再是一直困在自己的院子中，偶尔他也同辛芜一起在府外逛逛。
十年间辛芜也不是光围着齐嘉言打转，她也弄了份产业打理，好使自己不至于落到坐吃山空的地步。要知道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吃饭都得花钱的。
辛芜坐在店中后堂听着掌柜的报账，一连串的数字加减收入和支出，要是记录在纸上，她还有心思核对一下，只听人念出来，她就跟听天书似的。幸好齐嘉言就坐在她旁边，以他过耳不忘的天赋，也不用担心掌柜的报假账来哄骗人
辛芜不耐烦听掌柜的叽叽歪歪，然而这些流程是她和齐嘉言一早定下来，也不好挥手让人下去，面上还是要装出认真的模样，其实内里心思早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无聊的打量着后堂的摆设，不知不觉的视线就落到齐嘉言的身上。
平南王府虽说在亲情方面亏待了齐嘉言，但在物质方面向来是顶好的。随着齐嘉言的年岁渐长，他吃的穿的用的在府中都是一等的，生活水平可以说是同备受宠爱的龙凤胎也相差无几。
他今天身上穿的这套算是比较低调的，白色的织锦长袍，领口袖口是同色系的流云纹滚边，腰间一条月白祥云纹宽腰带，唯独腰间挂着的香囊与他整体形象不太相称。香囊的布料用的也是上好的蝉翼纱，只是做工就不是很好。
掌柜的名叫陆品，十年前穷的没钱交进城费的时候被辛芜捡回来的，从那以后就给辛芜当掌柜，负责开店的事项。
陆品收起账簿，见两位东家都不着急离开，便随便聊了两句，“最近城里巡查的人多了不少，听说是上面有什么大人物要到岁末城来，我听来店里的客人说来的人似乎还是两位皇子。”
齐嘉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来的是天皇老子也和他没关系，他望了一眼陆品，“你开门做生意守规矩便是，管他来的是什么人，还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掀了你的店不成！”
陆品笑道，“东家说的是。”
辛芜却坐正了身子，脸上神情也严肃不少，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来的两位皇子应该就是五皇子和七皇子，也就是将来要给齐嘉言戴绿帽子的两个人。
想到这里，辛芜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齐嘉言一番。自从齐嘉言决定在王府中装拙以后，他受到的待遇就蹭蹭蹭的往上涨，与之相对的就是王妃对他的态度更加冷漠，除了初一十五以外，齐嘉言基本是不可能见到王妃的，所谓的相亲选妻就更没有了。
在原定的命数之中，两位皇子是在住进王府之后，才会同齐嘉言的两位妻子出现有首尾的情况，不过这一次齐嘉言不会娶妻，应该就不会出现被人戴绿帽子，甚至最后还死在奸夫手里的情况吧！
“阿芜，你在看什么？”齐嘉言挥退陆品后，就看到辛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庆幸又像是在幸灾乐祸，总之不是在想什么好事情。
辛芜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她总不能告诉齐嘉言，她在想他原本的命数，于是顺口扯出前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的事情。
“阿言，我在岁末城已经待了快有十年了，城里城外能逛的地方我闭着眼睛都会走，要不是你还留在这里，我压根就不想继续待下去了。所以阿言呐！你有没有想要出去游历的想法呢？”
虽说齐嘉言的命数已经改变不少，可现在要来的两人其中一个会是害死他的最终凶手，辛芜不想出现任何偏差，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让齐嘉言同那些人没有半点联系的好。
因此辛芜早就想着什么时候拐走齐嘉言了。
“你对岁末城已经厌倦了么？”齐嘉言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现在是变声期，通常情况下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皆因他现在的声音让人听了会情不自禁的打冷颤，给人一种阴森森的错觉。
辛芜是听习惯了，也就忽略了他掩藏在话语之中的深意，不过么！她同他相处向来是凭直觉走，很少有踩中他雷点的时候。
“还好吧，难道阿言不想去看看更广阔的天空吗？我就是觉得岁末城用来养老很不错，可是我们还这么年轻，难道不应该出去闯一闯吗？我的拯救苍生的梦想还没行动就要被抛在脑后么！”
陡然想起自己的人设来，辛芜挺起胸膛，一点也不心虚的说着。
“我都忘记你还想着拯救苍生了！”齐嘉言捂着脸笑的直哆嗦，笑到辛芜都对他翻白眼了，他才停下来。“那好吧，我回去通知他们一声，我们就出去拯救苍生！”
说到后面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辛芜翻了个白眼，她是相信他的忽悠能力的，当初教导他的先生都被他策反了，府中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予他方便，她对他是没有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