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似乎也没想到事情这样发展的,脸上带着怜悯,却还是倔强地开口。
“这,是她的命,因果轮回,这是她自己种下的果。倘若她能早点醒悟,知晓自己所遇并非良人,就不会有这个结局。”
这段话,听得裘笑火冒三丈。
“去tm的因果,我问你,站在她的角度,她知道吗?她能有这种上帝视角吗?她知道当年的事会影响到自己最后的结局吗?
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救她,去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你又让她如何醒悟?”
如同她自己一样,她哪里来的因,会得出这样一个果?
裘笑从不认为这一切是自己的原因,就像小时候和裘仁吵架,邻居总说在她挨打了之后,告诉她为什么不低一次头。
可她低头了事情就能改变吗?她之前就知道低头能避免挨打吗?又或者她要把所有的方法都试一遍,才能知道如何不被打骂吗?
“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那你的人生注定不会有出头之日。”
裘笑笑了,这句话曾经也困扰了她许久,直到她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句谬论。
“你们可真可笑,把鸟关进笼子里,一辈子不让她体会笼子外面的风景。
直到鸟郁郁而终,你们反而怪罪鸟儿不为自己逃出去而努力。
可是鸟不是你们人,她怎么知道鸟笼该怎么打开?她怎么知道外面的天空广阔无垠呢?”
像她穿越过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则‘过去的枪打中未来的眉心’的理论。
她就觉得奇怪,人的性子经过先天和后天的培养,做出一些事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也就是说,除非那个人重生带着前世的记忆,否则都会重蹈覆辙。
那么,人们又怎么敢,把一切罪过怪罪到当年那个懵懂不知的自己身上呢?
对于裘笑的理论,住持也苦恼了一会,他低头沉思着,似乎在想如何能反驳裘笑的言论。
在双方都安静的时候,一旁的镜子再次放了起来。
这次放的,是裘仁。
裘仁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他知晓了自己妻子的事,他很后悔,特别是在听到医生说了抑郁症的可怕之后,他更加痛苦了。
他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对妻子?为什么要一次次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为什么当初就不多向医生了解一下抑郁症的状况。
裘仁痛哭流涕,整日躺在床上,哭的生活不能自理。
这一幕,像是印证了裘笑刚刚和住持讨论的事,裘仁后悔了,后悔了自己的行为。
这一次,就连住持都在想,要是当时有人能帮他们一把,是不是......
画面继续播放,这次转到的,是妈妈的葬礼。
葬礼上,裘仁双目呆滞,空洞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外婆在葬礼上太过伤心,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
而裘仁则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瓶酒,喝了起来。
幼小的裘笑因为饥饿嚎啕大哭,整个葬礼乱成一团。
奶奶厌恶裘笑的哭声,看到自己不省人事的儿子后,居然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抱起裘笑,来到了舅舅这边。
她把裘笑放在一堆饭菜上面,插着腰盛气凌人。
“你们也看到了,我儿子被你家的人搞成这样,现在已经生活无法自理了。
这个孩子,我们养不了,你们谁爱养谁养,我儿子日后还要娶老婆,不可能带这个拖油瓶。”
说完,就把裘笑丢在了那里,转身就走。
舅舅和阿姨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肯主动去抱那个小孩一下。
阿姨她们给出的理由,是自己已经成家,家里还有孩子,不可能再多养一个。
而舅舅一个单身汉,确实是最适合养孩子的。
可偏偏舅舅是个花花公子,哪里肯让一个小孩断送了他的桃花。
就这样,几个人十分默契的转身就走,来到医院看望外婆。
幼小的裘笑在一堆食物上,饿的哇哇哭。
路过的人都觉得可怜,可没一个伸出援手。
最后,还是在第二天,裘笑都快哭晕过去了。
裘仁终于酒醒了,似乎是不忍心自己的骨肉被饿死,他还是抱起裘笑,给她喂了食物,带她回家。
刚开始的两年,裘仁还因为愧疚,对裘笑悉心照顾。
可他也在夜晚难受的时候,染上了酒瘾和烟瘾。
渐渐地,裘仁的酒瘾越来越大,开始会不分昼夜,也要喝的尽兴。
而刚刚会走的裘笑,就要经历吃一顿饿一顿的生活。
那时候的裘笑,还是把自己的父亲放在权威的位置,父亲说一句话,她就会屁颠屁颠跑过去帮父亲拿酒。
哪怕酒瓶被自己不小心打碎,父亲来打她,她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第三年,外婆去世了,舅舅和阿姨去抢遗产,身为女婿的裘仁也带着裘笑跑了过去。
裘仁厚颜无耻,说他是妈妈的老公,外婆死了理应有他一份财产。
甚至还要求外婆付给他赡养费,说他替外婆的女儿养了这么多年孩子。
舅舅气的不行,上前揍了裘仁一顿,而裘仁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把这些年他的愧疚都化作怨恨,说了出来。
他责怪舅舅儿时把妈妈丢出去,责怪外婆懦弱,不把自己女儿教好,责怪阿姨恶毒,不再他们结婚时接济他们。
甚至责怪裘笑,小时候那一声哭泣,让妈妈觉得自己被彻底抛弃。
责怪了所有人,偏偏漏了他自己。
最后,裘仁更是破罐子破摔,把裘笑丢在外婆的葬礼上,说不给赡养费,就不再养这个女儿。
舅舅他们也真心狠,裘仁走后,没有一个人管裘笑,自顾自的分起遗产来。
舅舅拿了大头,两个阿姨拿了小头,心中难免有些不满,听到律师说,外婆还留了些钱给裘笑后,更是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到了裘笑身上。
两个阿姨,对着三岁的裘笑拳打脚踢,一旁的舅舅笑嘻嘻地问律师如何去领钱。
这一刻,年幼的裘笑似乎知道,自己的那个爸爸,根本庇护不了自己。
裘仁、舅舅、阿姨,每一个,都不是好人。
就在这一年,裘笑对父亲的态度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