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虎头蛇尾,是因为那个小伙不需要所谓的指点,既然不需要指点,我们蹭了人家的饭食,又拿什么去买单呢?”
一顿猛猛嘎嘎吃,心满意足的陈火,随意躺在烈日余威最猛的申时左右的地上。
常言道心静自然凉,用在常人身上是不行的,因为常人内心多是充满杂念,如此杂念纷飞,只是单纯的静,是不会感受到凉意的。
陈火自然不一样,拥有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
内心的杂念是极其少的,这样便能与心静自然凉画上一个等号了。
闭上眼睛,感受烈日的爆发,陈火的神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此时精神充足,他的神念早就飞往了九霄云外,化作了一个弈者,这个世间此时在他眼中就如同一个棋盘。
上面有黑白二气不断隐现,让他看不清楚棋盘上的具体位置情况。
但也有一些闪闪发光的地方,正不断吸引着他的目光。
只是始终被遮挡,让他看不清楚。
此时耳边传来聂天的不解,他心分二用,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说话有章法,遇事能看得清形势,又有纯纯的孝心,有这三种组合的人,心中是没有什么障碍的,如果过的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要靠自己,别人帮不上忙。”
一边在虚空之中寻找棋盘的闪光点,一边应付着聂天,虽然话语略显含糊。
但聂天已经颇具智慧,想必能分清其中细节。
“孝心的确纯到连我也感动差点落泪,但章法嘛……看不出来。”
聂天说到,陈火也不反驳,只是说到。
“那也不重要了呀,人生在世,成也孝心,败也孝心的人太多了,这小伙多也是其中之一,总之就是无缘吧。”
始终搜寻不到棋盘上的闪光点,这让陈火变得有些沮丧,收回自己的精神,脑海中一瞬之间略过了无数人的命运轨迹,他感慨说到。
突然睁开眼睛,体内的腹胀感也是消失了不少,他便站起来,有了上路的心思。
“最后一个问题,陈老弟。”
聂天看着陈火神色,知道对方已经没有兴趣,于是赶紧说到。
陈火听了笑到:“聂兄对这些哲理好似很感兴趣,以后倒也是能好为人师,桃李满天了。”
聂天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主要是陈老弟的言论太吸引我,所以忍不住询问过多,还请陈老弟见谅。”
聂天说到,随后便继续低头处理剩余的马肉。
边看聂天劳作,陈火边说到。
“孝心早已刻在常人的心中,传承了数千年。如果从成就上来说,也早已从传统变作了一块敲门砖。通常遵守孝道的人,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遇到一个贵人,自然也就成于孝。但贵人就那么多,你遇到了我就没有了。所以有时候一个人想通过孝心去获得敲门砖,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是拖累。”
陈火说到,聂天一听,内心有些不舒服。
“这算什么孝心呢?活脱脱一个算计小人,不耻其人也。”
聂天说到,也是带了一点个人情绪,陈火听了便摆了摆手。
“如此乱世,能用孝心做敲门砖,就已经是很好了,至少能遵守孝道,不假于人,与算计倒是沾不上边,但如果是刻意为之,自然就是两说,不过古往今来,以这种伪孝而立于人前之人也不乏其数。聂兄生气也有道理。最可惜的是前者,因承受不住孝心的拖累,最后与父母翻脸,与兄弟决裂,与亲人对骂,与朋友背道,最后一无所有,成了人人唾弃之人,明明自己已经遵守了孝道,但却始终不得其入,实势又总是在逼迫他做选择,其心之艰,可叹也。”
陈火叹道,眼神变得些许迷离,此时命运长河仿佛出现在他的眼中,无数小点都在长河中闪闪发光,直到耀眼,引人注目。或是渐渐黯淡,最后消失,于无形间。
聂天听的内心发紧,他年轻时专注于皮肉打熬,对于孝心却无多大感触。
因为他成亲不久,他的父母便以双双过世,所以后来他才敢一把火烧了房子,远走高飞。
此时听陈火说道,他的眼前也出现了那些亲人朋友等模糊的身影。
想必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不孝之人吧,一把火烧了祖业,又成了通缉要犯,不孝之命,想必已经定死在了亲人心中。
见聂天面色发紧,无比失落的样子,陈火想起聂天对自己诉说过得过往,内心恍然大悟,恐怕这位老哥,是陷入了困境之中。
“聂大哥如果能问心无愧,倒也是没什么。最怕父母还在,那滋味,真是饱受煎熬,度日如年,每每想起都要痛哭一回,与人共同劳作之时,想起还要被人笑话,一个不好就要恼羞成怒,和人争吵,以至于血流成河,惨淡收场。”
陈火笑着说到,人世间的惨事,在他口中是如此轻盈,寻常人听了,怕不是要怒骂他没有人性才好。
“在下父母早已在我放火之前就驾鹤西去,不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二老。”
聂天勉力说到,思及父母,只能背过身去,擦了一把眼泪。
此时对陈火口述,有了新的认识,儿时点滴,让他情不自禁。
只是已经快不惑之年,当众落泪,那是万万不行的,只能背过身去,少出些丑。
“那还有什么的,选择了不要悔就好,杀妻之错是非不得已而为之,其余种种也只是世俗良知附加给你的条条框框,假如你不跳脱出来,此时的你,焉能如此精神,我就是看中你的精神,才会将你从军营中带出呀。”
陈火见状,也是暗暗松下一口气,如果聂天的父母还在,那以后交往,说不得要渐渐远离才好。
“是啊,陈老弟说的极为有理,就是不能悔,我这二十年,就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悔,这才能坦然处之。”
聂天呼出一口浊气,转过身来说到,心有余幸的说到。
“是的,五百年前,这大周朝的女帝在教导自己的子女之时,就对他们说过,不能悔,悔是最伤智慧的,人最怕反复不清,这样就算是两个人一颗心也不能避免分裂。也不要去怨,怨是最伤神智的,一怨就会昏庸。一个昏庸又反复不清的人,那所散发出来破坏力,就连我也都难以逃脱呀。”
陈火叹到,聂天一听,顿时愣住了。
“我自小也读过书,没听说这大周朝还有女皇帝呀。”
“自然是有的,而且说起来,这位女帝还是我的半个师傅。”
陈火笑道,无意中向聂天透露出了他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