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两旁的仙娥赶紧撤了屏风,给那人让出一条道来。这是我一万年后初次重见祁渊的模样,那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向我走来时,手心一松,折扇竟是啪嗒掉下。
这是一副华美阴霾的容貌,许多年不见,饶是本仙君恨得他牙痒痒,看上一眼,也想由衷叹一声蓝颜祸水。
一个男人生的这般俊美邪魅,当真是祸水。
脑子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他刚才叫了我一声夫人,后知后觉地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我正哆嗦着弯下腰去捡扇子,指尖还没碰上扇面,却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比我早了一步,已稳稳拿起折扇。我心里一阵讪讪,原来祁渊这厮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顺理成章的准备谢他,他又将手松了开来,画着凤凰的折扇便再一次掉在了地上。
我无暇深层次去想他这回又是几个意思,只想着快点拿回扇子然后走人。便像之前一样,弯下腰,伸出手,手指一缩一握,折扇已乖乖地躺在了掌心。还在为自己的处变不惊而感到沾沾自喜,那只手却是蓦地被人捞到了另一只手里。连带着折扇,一起被紧紧握着。
我僵持着蹲下身的姿势,抬眼看了一看,自己的那只手果然被祁渊包在手心里,却仍倔强的捏着那把折扇。
我向他逼去的目光惊慌,他却冲我笑得风流:“夫人的手很漂亮。”
我翻了白眼表示你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面上还维持着矜持的笑容,道了一句多谢。他见我心情仿似甚好,覆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变得不安分。因常年执剑的缘故,他的指腹略有粗糙,抚过我手腕时让我觉得有些难受。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挣扎逃避,祁渊忽的松开了我。我一个重心不稳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被婳婳眼疾手快扶住。他站在我面前,神色有些失落:“我刚才只想拉你起来。小夏便这般厌恶我碰你么……”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模样的祁渊,心知肚明他对我说话的语气如此温柔绝对不是他惯有的调调。颇为担忧地躲到婳婳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说罢,你想让我干什么?”
他眸光一沉,道:“你是觉得本君这样对你,只是因为有事请求?”
“还好意思在这里质问?”折扇被我愈发捏紧。我有些生气,却是哭笑不得:“上次在锁仙塔里,你突然派人给我送了很多好吃好玩的,我还以为你要接我出去了。结果你只给了一封信,说是让我去一趟轮回之境。”
我好似闲暇,问他:“那一次,你没有去,是不是?”
“那天刚好东海出了点事,我也是抽不出身。”他简单回答。
我哈哈一笑道:“好巧,我也是因为一些事情去不了。结果我哥替我去了,后来就再也没出来过。”
笑的我,真想哭。
祁渊蓦地走上前来,一言不发地就把我搂在怀里。我的乖乖,真是吓坏本仙君,负荆请罪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吧。他的叹息声兜头罩下,“对不起小夏,烨清上神虽住在西天梵境,却还是我们天族的人。对于他如今的处境,我们也很难过。”
我可怜巴巴抬头看他:“既然结界是被众仙施展开来,那也一定能协力收复回来。凭什么烨清就出不来了?那条应龙有多凶狠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他眸光黯淡,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我也曾经被它伤过,因此我最是了解它是怎样一种危险的存在。”
我心中苦不堪言,“那你为什么要我过去找你?若我去了,是不是如今这个被困住的人就是我了?”浑身一颤,我哑声开口:“还是,你已经记恨我到了那种地步,压根就没想让我出来过?”
祁渊怔了一怔,说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来没有记恨过你。”神情很是隐晦,看得人难以捉摸。“那个时候应龙尚且还在沉睡,轮回境里除了天气严寒,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我只觉得他在狡辩,却还是缓声道:“就算如此,那你当天到底要和我说什么?非要找这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咬咬牙,同我道:“我现在暂时不想谈这个。”
见我这暴脾气又要发作,一旁静立良久的婳婳赶紧借机来劝道:“是啊娘娘,别谈这个了。今天三公主大婚,还是开开心心的好。”把我往祁渊跟前推,甜甜问道,“殿下,您看看娘娘今天穿的——好看吗?”
我天,婳婳你这是在做什么!
本仙君这老脸腾一下就红了,扭过脸去怒视着她。她却朝我吐了吐舌头,紧紧把脑袋低了下去。我机械地转回头,刚想说点什么力挽狂澜,却刚好看见祁渊也正向我望来。或许是这衣裙的颜色太艳丽,又或许是比起寻常,这一次穿得甚是凉快,他的目光竟有几分戏谑、几分灼热。
我便等他像往常一样,丢给我一个字:“丑”;或者两个字:“好丑”。可这回他却是一句话都没说,鉴定欣赏完,这人就施施然走了。
我和婳婳对视一眼,却是相顾无言。眼瞧着从外头进来几个仙娥,催我们前往凌霄殿催得紧,便不再逗留屋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青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