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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荷静等了半晌,没有听到身后之人的回答,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虽然很勇敢,但是还不够勇敢,唉!”说完这句话,身形便向了悬崖下跌去。

便在此时,身后猛地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不要,娘不要死,呜呜!”白荷那下坠的身体被一个人死死的抱住,在悬崖上重又站稳。

白荷终于露出了笑脸,低声道:“湘儿,你、毕竟没有让娘失望,你是娘的好孩子!你这么做,娘不怪你!”

白湘湘低呜着,道:“娘,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你原谅女儿吧,女儿也是一时冲动!”

白荷叹口气,轻抚着白湘湘的头,道:“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是娘不对,从小没有好好的关心过你,而又瞒着你,不告诉你你的父亲还在世上,唉!说起来还是娘做错的事情多一些!”

白湘湘呜咽着道:“爹,他、他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埋的,就在前几天!”一边哽咽一边把遇到万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白荷泪水涔涔而下,苦笑一声,“万天啊万天,我从来不想欠你什么,为何却总是欠你的,其实,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大侠,你为了守住你的承诺,竟然在临死的时候都没有认你的女儿,如果、如果你当初早些表白心意,当初不让我遇到他,我绝对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你,终生不悔!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如白云苍狗、过眼云烟,我也要去了,但愿下辈子,你能早些遇到我,不要再像这一生这样胆小!”

听着白荷的话,白湘湘不由得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了兴趣,低声道:“娘,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三个之间发生的事情?”

白荷道:“好,但是却不是现在,你先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低下羞红的脸,白湘湘轻轻的点点头。但是旋即便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白荷道:“可是他心里只有娘!”

看着怀中的白湘湘,白荷叹口气,道:“我何尝也不是心里只有他,我虽然和你爹结婚一年,可是却只是报恩!对于他,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抬起头,看看东方天际已经出现的鱼肚白,道:“起来吧湘儿,娘要走了!”

听到白荷的话,白湘湘全身一愣,脸上悲喜交集。颤声道:“娘你要去哪里?”

白荷叹口气,“走,远离此地,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听到这话,白湘湘张张口,可是半晌,终于还是没有说出阻止白荷的话,默默的跟着白荷站起身来,往雪山下走去。

前面是一处峭壁,白荷走不过去,停了下来。刚停下身形,便听到身后白湘湘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却十分的坚决,“娘,你不要走了,还是我走好了,我长大了,我要一个人去闯荡江湖!”

惊喜的看着白湘湘,白荷道:“是真的吗?”

不敢去看白荷,白湘湘低着头,斩钉截铁的道:“是,是真的!”

流下的泪水又重在白荷脸上凝结,白荷道:“能听到你这句话,娘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我绝对不会离开他的,便是你是我的女儿,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但是我现在却必须离开他,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我必须要离开他,如果不是你,我此时恐怕早已经在十里之外了!”

白湘湘道:“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白荷摇头道:“你不必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问起我,你就说我去拜祭你爹去了,过几天便回来!”

天灰蒙蒙的还没有放亮,在通往雪山的路上,两个人影正在缓缓的远离雪山,白湘湘静静的听着白荷讲述雪崩之后的事情,讲述那二十五年的酸苦……。

前面是条岔路,白荷站定,道:“好了,故事已经讲完了,也到了我们分手的时候了,你回去吧!回去以后好好的照顾他,能不能取代我的位置,就看你自己的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白湘湘道:“那娘你保重了!”缓缓的转过身去。突然又听到白荷轻声唤道:“湘儿,再等一等!让娘再好好的看看你!”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的白湘湘,半晌,叹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白湘湘,道:“如果他实在接受不了你,便把这封信交给他,但是必须等三个月以后!”

白湘湘接过白荷手中的那封信,看着白荷,第一次有了对白荷的不舍,“娘!”泪眼迷离中看着白荷那孤独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晨雾中。良久不忍离去,方才的那声娘,却是她自懂事以来第一声真诚的呼唤。

白荷拖着疲惫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她感觉累极了,终于,眼中出现了一株槐树,斜斜的生在这条弯曲的小路旁边,树上已经有了黄绿的新叶,伴着花蕾在春风中晃动。树下是去年枯死的野草,没膝深,离树不远处,是一片油菜地,此时只有零星的黄花开放,虽然花不多,但是却因此时是午后不久,天气暖和,倒也引来不少的蜂蝶。

白荷走到树下,看看有不少荒草被压倒,似乎有人曾经在这里休息过,扶着腰,缓缓的坐下,一直不停歇的往前走,已经走了有三四个时辰了,离开雪山有五六十里地了吧。他绝对找不到了。甩甩头,白荷不让自己再去想他。她口渴,她想喝水,但是她也知道,这附近恐怕没有什么水,她也没有奢望自己能得到水,但是眼光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便在自己靠着的树的背后,一个水壶便静静的立在树下。

白荷笑笑,伸手去拿水壶,沉甸甸的,里面的水竟然还是满的。白荷没有去喝,仍自把水壶放下,抬头去看阳光下的油菜地。一阵争吵声自一丛高高的油菜后面响起,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妪从油菜地走了出来,向着树下走来。

老妪看到白荷,似乎一惊,慢慢的走上来,道:“你是……”

白荷道:“过路的,走的有些累,在树下歇歇脚!”

老妪哦了一声,在白荷一旁坐下,拿起地上的水壶,正要喝,看到白荷那疲惫的样子,急忙把水壶递过来道:“大妹子,看你走的也够累的,喝口水,我们唠会儿!你再上路不迟!”白荷看看水壶,笑笑道:“不了,我口不渴,你自己喝吧!”

老妪把眼一瞪,有些不高兴的道:“怎么,嫌我这水不干净?还是嫌我这人不干净?”

老妪如此一说,白荷只好接了,看看天空,再看看老妪,白荷道:“是你让我喝的,不是别人!”老妪有些奇怪白荷为何如此说,不由得道:“当然是我让你喝的!”

听了老妪的话,白荷揭开壶盖,对着嘴便是一阵狂灌,片刻,一壶水便被白荷喝下大半,不好意思的递给老妪。但是老妪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笑了,道:“这才痛快,哈哈,那气势,跟我当年有些像,你也是走江湖的吧?实不相瞒,我和我家老头子当年也曾经行走过江湖,仗着手中的两把宝剑也曾闯下了不小的名头,被江湖上称为龙凤双剑。唉,可是现在呢,人已经老了,唯一剩下的便是当年的回忆了。”

两人正谈间,油菜地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老不死的,让你去拿水壶,怎么现在还没有拿来?咦!你在跟谁说话?”

恨恨的看了油菜地里那说话的老头子一眼,老妪厌恶的道:“哼,我家那老东西,当年追我的时候,是何等的痴情,曾经为我判出师门,力斗群雄,苦等我五年,为我吃尽了苦,我一时心软,才嫁给了他,可是现在你看看,他是什么样子他,动不动对着我吆五喝六,连拿个水壶都让我来,自己不肯动手。要是当初,别说是拿水壶,我便是此时要吃京城的蟹黄包子,他恐怕也能想法弄来!当初他在我的心里,那可是完美无缺的人,可是此时方才知道,那时候的他都是装出来的,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好男人!”老妪不去理会老人呼喝,拉着白荷便对她讲起了他们年轻时候老头子追她的事情。

半晌,老妪讲完,又把水壶里喝剩的水倒在地上,跟白荷告个别,才拿着空水壶向了油菜地里走去。白荷看着老妪,耳中听着他们的争吵,心中若有所思,仰头看看天,这一次,她看的很久,半晌,方才站起来,在那一对老夫妇的争吵声中缓缓的向前走去。

这次,她没有沿着小路往前走,而是走向了荒草丛中。草,越来越高,渐渐的有了枯藤缠绕,终于,白荷一个趔趄,被绊倒在地,这一次,她没有起来,只是翻身,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那天空,仍有朵朵白云,变幻着,随风而动。

在方才那一霎那,她终于明白了,其实,上天是如何的厚待于她,虽然没有让她和辛寒玉最终在一起,但是,却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在彼此的心中,没有半点的瑕疵,在彼此最美的时候凝结住了,把那瞬间的完美永恒了,其实,这,才是最完美的爱情,上天真的是太厚待他们了。

看着天空,白荷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怨恨,而是充满了感激,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滑落,然后,那一双充满了幸福的眼睛便缓缓的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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