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欣再次抽回自己的脚,这次很轻易就抽回来。
莫决缓缓站起来,先是看着她因酒醉和激动而满是红晕的脸,又望向她手上的药油,缓缓点头。
“好。你明天不要一个人离开,我过来……我派人来送你去机场。”
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杨暮欣恶狠狠的眼光,盯着他的背影,没留意到水雾已漫上眼眶,鼻子发酸。
“莫决!你就那么急着赶我走?”
莫决手中握拳,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为什么!”
杨暮欣大声质问,语带哭腔。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你就那么不待见我?”
莫决依旧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片刻后,莫决再次迈起步,往房门走去,没想到身后扑来一具温热而柔软的躯体,紧紧搂着他的腰。
他大手按在杨暮欣的手上,正待发力。
“决哥哥。”
悲苦的嗓音响起,按在用力得指骨发白的纤手上的大掌,突然不忍心掰下去。
“到底为什么?”
杨暮欣攀扶在莫决宽阔的背上,借着他站得笔挺的身体,挪移到他身前。
泪眼汪汪的明眸,满是苦涩地看着他。
“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我都不会再回来。你就不能告诉我原因吗?让我死心得明明白白。不知道原因,我不甘心,我就会还幻想着有朝一日你能回心转意。我放不下的!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纵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此刻也不由动摇。
莫决不敢直视她深情的双眸,眼神旁移。
“你很好。”
“那为什么?”
杨暮欣是真的很不甘心,她从情窦初开就追逐着莫决。
为了他,努力奋斗。
为了他,离乡别井。
为了他,远离父母。
为了他,她甚至可以付出她的所有。
到底是为什么?
“是我自己的原因。”莫决沙哑着声音道。
“为什么?”
杨暮欣伏在他的胸膛,是如此的有安全感。
莫决避开她的目光,咬着牙,不再回答。
杨暮欣低着头,满心的苦涩。
“决哥哥,你知道吗?我上个月回穗城,跟乔雨逛街。乔雨你也许不认识,那是莫文喜欢的女生。”
莫决眉毛一挑,看向杨暮欣。
“莫文为了她,端了一个黑团伙,进过局子。我有时真的很羡慕,我爱的人为什么不是莫文。”
杨暮欣眼神迷离。
莫决皱着眉。
“我跟乔雨去逛商场,买了好几件饰品。你知道我买得最贵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莫决配合地问。
“是一个沉香吊坠,送给你的。我原本没打算买的。结果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价格比那天我买的所有首饰加起来都贵。”
杨暮欣趴在他胸膛,这个怀抱,她想了很久。
她说是首饰,何尝又不是指代的她自己?
“明知道不可能送到你手上,你也不会收。我还是将它一直带在身上,哪怕是来赴宴,都将它放在包里。真傻,是吗?”
杨暮欣笑着自嘲,竟有种让人心碎的凄美。
莫决默然,揪心的痛,手不自觉地搂紧面前的人儿。
“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就不接受我呢?”
杨暮欣低低地埋怨着,哪怕这埋怨太不讲理。
“我是为了你好。”
莫决俯视着杨暮欣埋在自己衣服上的秀发,鼻端都是幽幽的醉人馨香。
“为我好?”
杨暮欣讥笑。
“人总会用为你好,为你着想的理由去骗人。从来就不会问一下,被骗的人愿不愿意,是不是她要的。究竟是为人好?还是自己太自私?”
“那你就当我自私好了。”莫决道。
杨暮欣抬起头,一双修长娇嫩的手臂,环在莫决脖子上。
莫决不自在地后仰,心神动摇。
“那我也要自私一次。”
杨暮欣收缩手臂,喷吐着酒精气息的唇瓣落在莫决的唇上,吐息间,两道酒精味道悄然交融。
……
柔和的灯光,还在房间顶上照着,窗户外投射进一抹日光。
杨暮欣忍着酸涩疼痛的身子,看着莫决的侧颜。
她轻抚着他轮廓分明的俊颜,怎么看都看不够。
莫决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杨暮欣揭开被子,从床边下地。
脚更疼了,已经肿成一个猪蹄,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处不疼的。
她咬着牙,强撑着挪到洗手间,拖鞋已是穿不上了,只能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她静静关上洗手间门,静静站在镜子前,静静望着里面那个不一样了的自己。
她低着头,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从指间流过,接了一捧又一捧的水,泼在脸上。
脸上的流水,混合着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流经嘴角,有些咸咸的。
地上溅了水,赤脚走上去,很滑。
淋浴间就在几步之外,拖着条猪蹄,想走过去,又过不去。
杨暮欣为难地靠着洗手台,用洗手台承担部分身体重量。
冰冷的洗手台,让她身体微微的颤抖。
正在为难之际,洗手间门突然被打开,莫决快步走进来,正撞上杨暮欣无助的眼神。
莫决心下一颤,强壮的臂弯抱起她,走到淋浴间内,将水温调到最适宜的程度,为她冲洗起来。
……
穿戴整齐的两人,坐在餐桌前吃着酒店送上来的早餐。
杨暮欣默默取出一个首饰盒,推到莫决面前。
“送你的。”
“你收着吧。”
莫决没接。
杨暮欣黯然。
“好。”
一顿早餐,就在气氛怪异的两人间吃完。
杨暮欣拿着包包,一拐一拐地离开。
“你去哪里?”
“拿行李,去机场。”
“我送你。”
……
从美丽国回穗城,需要中转,大部分航程都要20多个小时。
对于腿脚不方便的杨暮欣来说,太难了。
莫决将杨暮欣送到机场内,手上拖着她的行李箱。
能不带的东西,杨暮欣都没有带。
需要的东西,大部分也寄回家了。
这次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
听着机场的提示音,莫决捏紧行李杆的手青筋都露了出来。
杨暮欣反而是释然了,留给莫决一个最美丽的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