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城,重症监护室。
莫文昏睡在病床上,四周都是监护的仪器。
白色的绷带将他身上每一处都裹得严严实实,就没有一片皮肤是完好无损的,甚至包括脸上。
断折的骨头全部通过手术修复固定好,内脏的伤势也控制住。
严重的车祸,几乎要了他命,满布的仪器时刻提醒着家属,这是个随时都可能熬不住的生命。
正常来说,以他当时的情况,将他拉上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根本就没想过他能活着去到医院。
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没想到,他不仅熬过去了,还顺利完成手术。
这让莫家的人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哪怕只有一丝,也希望他能继续坚持下去。
可是医生的讲解,让他们的知道希望有多渺茫。
他的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严重至极的伤势,可不只是靠意志硬撑,或者底子好就能熬过去的。
有太多的死关等着他闯,只要有一次闯不过去,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医护人员一直守着,丝毫不敢懈怠。
就术后的短短一天一夜里,莫文已多次到了濒死的边缘,若不是及时抢救,他早就无力回天了。
重症监护病房外,母亲张馥嘉靠着座椅,颓然地坐着,双目瞪着天花板,精神涣散。
莫文的爷爷,莫通辉,陪着张馥嘉,等在外面。
坐着轮椅的他,身体不好,不肯离去,时不时看看时间,又焦急地留意电梯内的响动。
两人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们除了等待,再也做不了任何事,实在熬人。
无力的等待还不是最可怕的。
护士时不时的带着一份份手术同意书跑出来,让他们赶紧签名,才是最吓人的。
上面罗列的字句,让他们生平第一次害怕看到文字。
每签一份,手都是抖的。
他们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也听不清医生护士说的是什么。
翻译到他们脑海里的,只有绝望的三个字。
要死了!
要死了!
要死了!
那种心情,不是亲身经历的人,简直难以言说。
电梯处再次传来开合的声音,莫通辉和张馥嘉再一次望过去。
走廊的墙壁阻隔着他们的视线,他们只好盯着地上的影子上。
试图从影子从预测转过拐角的人。
这时,地上出现三道影子。
莫通辉心脏跳了一下,混浊的眼神再次升起期盼。
他有预感,这次他们要等的人真的来了,不是空欢喜一场。
他激动地压着轮椅扶手,颤颤巍巍地试图用无力的双脚站起来,可手一软,跌回轮椅上。
“爸?怎么了?”
莫通辉用力地握住张馥嘉的手。
“来了,来了。”
他念念叨叨。
张馥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他们来。可时间太短了。还要再等等。”
话音刚落,拐角处快速走出来一人,正是莫文的父亲,莫蓝天。
同行的,还有两个三十来岁的青年。
正是李寅和李引隆,他们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样,样貌丝毫未变。
“爸,李叔和引隆哥来了。”
莫蓝天已经五十多岁了,叫着两个青年为叔叔和哥,实在违和,其他人却觉得理所当然。
80岁左右的莫通辉,更是挣扎着想站起来。
李寅闪身来到他跟前。
莫通辉激动地抓着李寅的手。
“老大,老大,你来了。求求你,救救小文。”
“行,你别激动。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李寅皱着眉,打量苍老了许多的莫通辉,目光落在他不良于行的腿上。
“我,我没事,前段时间中风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莫通辉不在意自己的腿,死不了。
只是这两天的担心受怕,他原本好了不少的脑子,感觉又在突突的跳,他真怕下一个躺进病房的是自己。
他不能倒下,莫文已经进去了,自己再进去的话,该咋办?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李寅惆怅道。
当年跟着他的兵中,最小的是莫通辉,后来走的走,病的病,现在连莫通辉也是一幅大限将至的模样,如何不让人唏嘘。
而他,依旧年轻。
修者就这点最无奈,因果太多,牵绊太多,道心无法通透。
除了将他们一个个送走,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的,老大,现在医学昌明,我这些都是小毛病。”
莫通辉不在意。
“小毛病?”李寅摇头,“怪不得你近年都不亲自来见我,都是让蓝天或者莫决、莫文过来。难得一次视频,还尽是美颜。就会糊弄我。你真应该早点跟我说的,不然你的腿也不至于这样。”
“老大是紧跟潮流,还懂得美颜。”
“你当我真是老古董吗?”李寅白了他一眼,“行了,后面有空再叙旧,我可以进去吗?”
李寅指了指重症监护室。
“可以,您随时可以进去。馥嘉,你去跟医生说,我们请的人到了。让他们清场。”
“好的,爸。”
张馥嘉恨不得李寅马上进去,她急急忙忙去处理。
很快,李寅进到重症监护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摄像头也被蒙住了。
李寅皱着眉头,看着昏迷在病床上的莫文,他这伤,比想象中的还严重,就算是用灵药,都不见得就一定能将一个将死之人救活。
吊住命是没问题的。
看来还得加把火。
他取下莫文的呼吸面罩,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灵药,塞到莫文口中。
灵药入口即化,流淌入他的身体中。
李寅探出手,运起自身的灵力,引导灵药更好的化开,滋润着各处受伤的部位。
最重要的,是先将内脏的伤势修复,其他皮外伤可以慢慢来。
灵药的药效非常好,加上李寅灵力的帮助,莫文很快就自深度昏迷中醒来,只是还无法睁开眼睛。
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如同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很舒服,连日来的疼痛和麻木,渐渐消失,前所未有的舒适。
可惜他依旧无法睁开,无法动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被动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算你小子命大,能熬到我来。总算是没有辜负你这二十年来的练武。不然你这一身伤,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不过你伤得太重,伤及根本,以后也是很麻烦的。等你老了,有得你受的。我会留下一些丹药,李深炼制的,材料都是上了年份的,药效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