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鬼使神差，你还是跟着她们上了地铁，前往了虹湾。
你不是不怕那个死神，你也怕。
但你就是没办法让自己拒绝这一趟旅程。
在地铁上，你心乱如麻地和她们聊了几句关于唐薇的事，也安慰了一下陈小莲。
但很快，话题就被带跑了。
先是李蕊馨沉重抨击了社会上这些企业都是压榨年轻人的血汗工厂，她所在的外企反而在这方面很人性。
然后延伸到中国人的劣根性，最后还是回归了她的人生主题，外国的月亮就是比国内圆。
你只能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在地铁上，你总不能听不惯就跳下去吧？
再然后就是金慧善接过了她的话头。
不听不知道，你听了才清楚原来这个金慧善在做自媒体写手，天天以写出10万+的现象级文章为荣。
你原本以为她今天来纯粹是为了悼念唐薇的。
但你太年轻太天真了，她只是一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她今天其实是来“取材”的，悼念根本只是顺便。
你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只是你真的不好发作。
金慧善一脸愤世嫉俗，在地铁里发表着宏论。
“唐薇活得真的太累了，如果我不为她发声，那她就白死了！我一定要拯救其他像她一样的年轻人！”
你听到这一番话，是真的想给她一脚。
她天天在朋友圈发的那些东西你也没少看。
除了贩卖焦虑，煽动对立，她拯救了个屁的年轻人！
她只是要流量，然后好卖广告，卖那些化妆品或者口红包包。
而陈小莲一直沉默着，看上去心情很糟。就算你已经试过安慰她，但她也一直没说话。
至于你？
你越听她们两个讲话，你越心乱如麻。
因为你隐约觉得，唐薇的死可能没有你原来想的那么简单。
她的公司在虹湾，那个死神之前也在虹湾。
而唐薇死在了公司里，还是那种没有征兆的猝死。
你怎么可能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虽然拉琪叫你不要去招惹那个死神，但今天你没有别的目的。
一是悼念唐薇。
二就是去找找那个死神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你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或者说干脆想帮唐薇报仇。
你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做超级英雄。
你只想下次再遇到这种死神的时候，自己能有一点准备。
免得也稀里糊涂地死了。
你这次想做一些调查，做一些安全的调查。
虽然现在拉琪不在你身边，但你也是大致安全的。
你看见了死神，装没看见就好。
而且拉琪出门的时候也说过了，她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会一直盯着你的命运之线。
如果你有什么生命危险，或者干脆要倒血霉了，她都会用灵力让你连打三个喷嚏。
这时候你只要找最近的地方躲起来就好。
你九成九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现在要担心的是拉琪不在你身边，你一个肉眼凡胎到底能调查出什么来。
你怀疑自己八成什么都调查不出来。
“虹湾站，到了。请从左边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
地铁广播的女声打断了你的思绪，同时也打断了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
她俩刚才已经没有在聊唐薇的事了，转而再聊中午吃什么。
“诶！？就到了吗？”
“我们下去吧！”
看她俩的反应，她们似乎还意犹未尽呢。
这么喜欢坐地铁，你们干嘛不坐一天呢(`e′)
你和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小莲下车了，她俩磨磨蹭蹭地跟在你们两个后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串周末来上班的社畜们。
那两个家伙还在大聊特聊，只是她们嘴里的什么战斧牛排彻奈尔包包，总和地铁站里其他人死鱼一样的眼神对比鲜明。
你无视了那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而看向了默默跟在你身后的陈小莲。
“小莲，你知道唐薇之前在哪上班吧？”
陈小莲点了点头。
“她之前在维通上班，就在维通的总部大楼。”
维通吗？
你真佩服你的前同桌。
维通是中国大陆线上支付的龙头之一。
就在这个星期，它的股价还涨爆了！
连你这种不炒股的人都知道了。
貌似是维通最大的竞争对手，捷快付的副总出了车祸死了，捷快付股价暴跌的同时，维通奇怪地就涨了起来。
你真后悔自己没有去买维通的股票，不然的话，你把那套房子卖了入场，这一波暴涨能让你赚十年的租金！
不过眼红归眼红。
你脑袋还是清楚的。
你知道自己把房子卖了，就算这一波能赚，下一波你也会全赔进去。
更何况拉琪都给你定性了。
你就是一个不幸之人，你还想靠股票咸鱼翻身？
“没想到她那么厉害，居然进维通了。”
“嗯。不过她也是刚刚入职维通的。”
看来陈小莲和唐薇是经常有联系的。
这些细节她都知道。
只是真可惜了唐薇。
不管她是真的猝死了，还是被那个死神害死的。
她的花样年华和前途都已经付诸一炬了。
陈小莲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你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唐薇之前是在一家小企业任职，她能进维通这样的大公司，确实不容易。
不过再多的事情，陈小莲就没告诉你了。
她绝对知道很多关于唐薇的事。
但你能感觉得到，她不想和你分享。
也许你和她根本不够铁吧。
不过也罢，知道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唐薇已经死了。
即使知道她的点点滴滴，你也无法挽回什么。
离开了地铁站，你们走了十分钟。
很快就来到了维通的总部。
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堂里的保安肯定是不会让你们进的，你们只能在外面的广场角落摆上了唐薇的照片，然后给她献花。
这多少有点像来闹事的。
但你也没办法。
这就是李蕊馨的策划。
金慧善果然还是掏出了相机，开始了她的“取材”。
她把这个临时灵堂和维通的大楼拍在了一起，她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但你懒得管她了。
而李蕊馨虽然满脑子外国空气香甜，但作为班长，她绝对是称职的。
她把班上同学想跟唐薇说的话，都和唐薇说了。
虽然只是对着遗像。
而你，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一路走好”。
你平时的巧舌如簧，在这一刻无限苍白。
倒是陈小莲吓了你一跳。
她看着唐薇的遗像，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还以为她会知道什么内情。
刚想追问！
但她又补了一句：“是被维通公司害死的。”
你知道自己大概虚惊了一场。
你还以为她知道关于那个死神的事呢！
但显然你是想多了。
陈小莲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能知道什么呢？
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你们所有人最后都站在了唐薇遗像的前方，向她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怀念不舍也罢，悲痛无言也罢，愤世嫉俗也罢，哪怕是心怀鬼胎也罢。
今天一个人的死，至少有人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