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犬卫?
这个名字陈皇再熟悉不过,他曾一度因为这个禁卫毒瘤头痛不已。
不知多少次欲除之而后快,却被朝中大臣用“祖制不可违”挡了下来,最后也不了了之。
陈皇怎么会不知道,这不过是鹰犬卫在诸位大臣眼里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罢了。
不过陈皇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鹰犬卫的名字。
鹰犬卫有利用价值确实不错,但要说有人心甘情愿要去参军,陈皇就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了。
不过如果参军的是陈启,那倒是也说的通了。
那天从庆王府回宫,王胜隐晦地提了一下他跟陈启的尬聊,陈皇也恍然大悟,原来是闹了误会。
这狗胆包天的陈启竟是以为朕要造反!
造什么反?
造自己的反?
陈皇又让王胜调来陈启的资料,这才想起来陈启正是去岁年末给他解决了青州雪灾的那秀才。
就连玉娘是柳家之人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在密谍司的密奏上!
这陈启,不但可以是朝中变数,竟也颇负才干,乃是可用之才!
陈皇大喜之下也曾特意下旨嘉奖,怪不得陈启这名字虽然忘记了可他总是感觉有些好感。
至于那日在庆王府,陈启的种种作态想必是真的不知道他就是陈国皇帝。
对于陈启,陈皇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本来打算陈启殿试之后就外放。
以免陈启在朝中被这乌七八糟的大染缸染个花花绿绿。
等陈启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调回朝中,把这些庸碌无为尸位素餐的冗官搅个天翻地覆。
不过陈皇没想到陈启竟然主动要求调到鹰犬卫,虽然陈皇知道他可能是是为了柳家的事,但却不以为忤。
为了妻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可见陈启的重情重义。
而且陈启选择不入朝堂,也正中陈皇下怀,随即就想准了,又想起张淼还在,脸上不动声色。
“唔……此事朕知道了,这举子确实有些不识抬举,张爱卿先回吏部吧,既然是今岁的解元。
朕就着礼部查办,爱卿就不必费心了。”
张淼闻言大喜,他来皇宫这一趟,冒着让陛下厌恶的风险,不就是为了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吗?
“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
“下去吧。”
陈皇看着张淼离去,兴奋的脸上都快压抑不住了。
自己挑出来的变数终于要来了,也不知道他进了鹰犬卫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至于什么陈启从军之后仕途中止,陈皇压根儿就没想过。
什么仕途不仕途?老祖宗可没有当兵了就不能科举的祖制。
先把陈启放在鹰犬卫,正好可以避开朝堂,也刚好让陈启名节受损,来日调入朝中为官,也不会被孤立!
“王胜!拟旨!”
只不过陈皇没想过,变数之所以是变数就在于没人能够猜到下一步他会发生什么………
………
是夜,陈启在家里睡得正香,吏部礼部和兵部却炸开了锅。
吏部尚书张淼,礼部尚书秦象升,兵部尚书何居易三个陈国大佬凑成了一堆。
“张淼!你为何扣押那举子,难不成来我兵部还辱没了不成。”
这个扯着嗓子的声音是兵部尚书何居易,一脸得意,显然是在羞辱张淼。
张淼也不生气,满脸不屑地看着这个跳上蹦下的老头。
“何老匹夫,这事可不是老夫做主,这是陛下的主意,有本事你说陛下去!”
“张兄,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难不成真要我礼部做这个恶人?
到底是怎么惩治,力度又要多大?”
旁边说话的是礼部尚书秦象升,五十岁左右的模样,在六部尚书里全是年纪最小的。
他现如今显然是六神无主,眼神里满是茫然无措。
张淼跟何居易听了他的声音心里暗啐一声“废物!”,心里都有些瞧不上这位礼部尚书。
这礼部尚书是出了名的懦弱没有主见,沾了秦家的光,混上了个礼部尚书。
刚开始秦象升还风光过一阵,毕竟上一任礼部尚书那可是雷厉风行,他刚来的时候,余威尚在。
也就没什么人敢作妖,结果礼部官员逐渐发现他们家尚书大人是个十足的呆子,遇事就会惊慌无措。
渐渐的,所有人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手里的权力也都被左右侍郎分瓜殆尽,成了一个被架空的尚书。
“秦老弟不必担忧,陛下说要惩办,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个章程的。”
张淼虽然心里鄙视秦象升,但脸上却不露半分,言语和煦地说道。
兵部尚书何居易就没这么和善了,心里鄙视,脸上也鄙视。
似乎是不想再跟礼部尚书说话,转身离开,还留下一句“满是娘们气,老子不待了!”
秦象升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被何居易这么一说,他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张淼又心中暗道废物,脸上依旧和煦。
“秦老弟不必介怀,他这老丘八说话难听谁不知道?
你且放宽心,回去等陛下旨意就是。”
说着也互相拜别告辞。
夜已深,三位尚书坐入轿子,朝着不同方向缓缓离去。
宦海沉浮,背道而驰者何止三人!
…………
第二日的京城与昨日并无不同,只是气温似乎稍稍高出了一点点,有些夏天的意味在里边。
陈启很早就起床,在前院打起了“禽戏”。
他的真气似乎不需要特意修炼,脑海中自有气旋,只不过如今已经达到了瓶颈。
即使陈启主动修炼也难以寸进,据他想来,应该是身体强度跟不上了。
看来“禽戏”的修炼还需日日不缀的进行。
也不知道吏部的人什么时候来,可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哐!哐!哐!”
叩门的声音响起,陈启之所以在前院就是防止有人来了他听不见。
“来了!”
陈启收起“禽戏”的架势,三两个呼吸调匀了气息,连忙去开门。
终于来了,也不知最后允了自己没有。
打开门后,没有陈启想象中的吏部衙役,而是一个小太监,一脸焦急。
“可是陈大人府上?”
“在下陈启,不知小公公来此有何公干?”
陈启心里纳闷,难不成皇上忽然想起来那天的事,恼羞成怒?
“陈大人快快准备!圣旨马上就到了!
准备接旨!”
接旨?
自己接的哪门子旨?
再说了,陈启一介举人,身无官身,宅邸也是刚买的,哪来的香案?
“小公公可知道是什么圣旨,该做什么准备!”
那小太监显然没想到遇上个什么也不懂的,找他打听圣旨?
而且这位小陈大人家里竟连个香案也没有。
“咱家哪里知道圣旨,待会传旨公公来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家里没有香案,搬个桌子出来也行,大公公说话就到了。”
陈启只能压下疑问,在小太监的指导下左右忙活。
自己一个人住,没个使唤的人当真麻烦。
堪堪弄得差不多,传旨的公公就到了,陈启抬头一看,不禁乐了。
呦,熟人。
来传旨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总管王胜,此时正一脸玩味地笑着看着陈启。
“陈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公公恕罪。”
陈启赶忙拱了拱手,连忙迎了上去,谁能想到那徐徐老矣的老太监竟然是权柄滔天的大总管。
“上次是小子眼拙了,没有认出陛下和公公。”
“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先接旨吧。”
陈启闻言,规规矩矩摆好,跪地。
上次他也经历过,倒也学的大差不差。
王胜掏出黄娟,缓缓展开,正色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青州陈启,本一介布衣,然寒窗苦读,时时不缀,中青州乡试第一名解元!然保家卫国之心切切,甲胄之士惶惶,欲弃笔从戎以为忠。朕念尔忠心之拳拳,又皇恩之浩荡。
着陈启即日起赴任鹰犬卫校尉,领鹰犬卫四百禁卫!
即日起鹰犬卫归属东宫,一切军中事务由太子全权负责!
钦此!”
王胜念完很久陈启还没晃过神来,心中的惊讶与欣喜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谁不知道校尉在现在的鹰犬卫就是天!
太子殿下统领?
李庆之有这闲工夫?
虽然鹰犬卫满编是三个校尉一千二百人,但如今鹰犬卫满打满算能不能有三百人都是个问题。
所以,也就是说,陈皇这道旨意,直接让陈启掌控了整个鹰犬卫!
“陈校尉,还不领旨谢恩?”
直到王胜提醒,陈启才缓过神来,还忘了领旨谢恩。
“臣陈启叩谢皇恩,定不负陛下所托。忠君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接过圣旨,陈启这才笑着起身,记起好像应该给些喜钱,忙往怀里摸银子。
“行了行了,咱家这里不兴这一套。”
王胜也笑着摆手,作为宫里的大总管,他也不缺这几个钱。
“陛下还有一道口谕,得陈校尉附耳过来。”
又有什么幺蛾子,还神神秘秘的。
陈启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陈皇和李庆之父子俩吓出毛病来了。
跳脱二人组?
虽然心里腹诽,但陈启哪敢说出来,恭恭敬敬地附耳上去。
只听见王胜学着陈皇的口吻,缓缓说道。
“你这个狗胆包天的混小子,去了鹰犬卫好好给朕折腾折腾,不用怕,别忘了你伯父是谁。
你的解元朕给你留着,今岁秋闱也可参加。不过,要是你小子翻不出什么动静来,别怪朕新帐旧帐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