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兴答应了秦妍舒要让宋千玦再也无法离开德国,他让人暗中查清了宋千玦和厉成在德国的一切行踪,随后派自己培养了多年的暗客陪同秦妍舒一起到了德国。
原本秦兴是不愿意让秦妍舒去德国露面的,害怕如果到时候出了事她被人怀疑,奈何他却拗不过秦妍舒的一再强烈要求,只能放她前去。
临走前秦兴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秦妍舒,除掉宋千玦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德国部长的私人别墅里。
为了怕被人认出来,秦妍舒和她的助手是带着面具来见老东西的。
当然了,两人之所以敢这么嚣张的过来,自是手里掌握了不少老东西作奸犯科的证据。
“先生位高权重,却被人暗算伤成这副模样,我有个办法可以替先生报仇,不知先生想听不想听?”
秦妍舒故意沉着嗓音改变了自己原来的声音,身旁的助手将她的话一字不露的翻译给了德国部长。
德国部长不是个傻子,像秦妍舒这样送上门的好处他一般都会觉得此事有诈,更何况他又刚刚才着了厉成跟安何的道。
他顶着一张猪头似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妍舒,恶狠狠地说道:“中国人生性阴险狡诈,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闻言,秦妍舒微微一笑:“先生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一定听说过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先生现在除了相信我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说完,秦妍舒将手里的资料扔给了德国部长。
不明所以的翻开文件,当看清文件上所记录的资料后,老东西大惊失色的望向秦妍舒:“这...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德国部长的反应终于让秦妍舒满意了些,她从容地在老东西对面坐了下来,随后开口道:“部长大人可能不知道,这些资料......厉成的手上已经有一份了,就算先生不信我,但我信很快厉成就会拿着这些东西交给先生的死对头,到那时候,先生只怕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对于厉成手上掌握着老东西各项作奸犯科的资料这事其实秦妍舒是不知情的,而她之所以选择将这事嫁祸给厉成,不过是为了激起老东西和厉成斗一斗的决心,这样她才能怂恿老东西替她杀人。
厉成手上的资料是安何派人趁那夜老东西喝高了偷了他的指纹潜入他办公室里盗来的,而秦妍舒手上的资料不过是秦兴派了在德国的势力从边边角角的事情收集起来的证据,远没有厉成的那份来的有重量和质量。
“可是我...我不过是阻挠他并购艾西纳,他...他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吧?”
见老东西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秦妍舒有些急躁起来,但她还是控制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
想到这,秦妍舒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部长可能对厉成这人还不太了解,这人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你挡着他这么多天,明着为难暗中又故意拖延,你想想,要是他对你没起杀心,他收集你的犯罪证据做什么?”
听到这里,德国部长有些动摇了,他问秦妍舒为什么要帮他。
“我说过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哦,对了,厉成两天后约了你的死对头会面。”
随后,秦妍舒再胡乱向老东西编造了一些自己和厉成结仇的事情,当听到厉成约了自己的仇人明天将要见面时,老东西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对于秦妍舒的话开始深信不疑。
“你想怎么办?”
德国部长问道。
知道老东西已经上了勾,秦妍舒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口:“不知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先发制人?”
德国部长不明所以的看向秦妍舒:“什么意思?”
见老东西实在不知,秦妍舒干脆懒得和他再绕圈子,直接挑明了说:“厉成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感情深厚,只要部长将这女人抓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就算厉成有再多对你不利的东西,部长都可安心了。”
第二天傍晚。
秦妍舒结束了在柏林的所有活动,她特意穿了三年前她和厉成来柏林度假时的外套,原本她是想要全身都换成三年前的装束,可她却又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她不想在厉成面前表现的太过低微。
那不是她。
厉成来柏林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工作,导致宋千玦也跟着连出去看看的机会都没有,她不懂德语,又是个路痴,虽然一心想要自己外出,奈何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厉成看她看得紧,特意叮嘱她好几回,如果她是因为自己贪玩而跑出去迷了路回不来,他是不会去找她的。
这会儿是晚上七点多,厉成带着陆遇准备去见个朋友,宋千玦破天荒的没跟着去,当厉成问她的时候,她躺在沙发上,微微嘟着嘴,有气无力的说自己对他们的商业会谈实在没兴趣,还不如待在酒店里看看书。
见宋千玦不想去,厉成也不勉强她,随即带着陆遇出了门。
两人刚出酒店的大门,厉成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喷泉旁边站着个熟人,见他看自己了,那人冲他微微一笑。
是秦妍舒。
愣了一下,厉成很快回过神来,他视若无睹般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秦妍舒脸上的笑当即凝固,这样的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以为怎么着厉成也该会跟她打声招呼才对。
眼看厉成就要上车离去,秦妍舒终于慌了,她踩着恨天高的鞋小跑了几步,还差点崴了脚,终于赶在厉成上车前拦住了厉成。
想也没想,秦妍舒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厉成的胳膊,有些着急的唤他:“厉成。”
那声音里掺杂着许多惶恐。
厉成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盯着秦妍舒抓着她的那只手,若说自己的心现在对秦妍舒已经全无感觉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但这样的感觉已经很淡了。
十年。
人生没有几个十年的。
他曾以为他会守着这女人很多个十年,直到这一辈子完结,可她却一次又一次将他的退让当做没有底线。
这一次,他不会再回头了。
厉成的眼神冰冷,神色漠然,秦妍舒泫然欲泣的松开了自己抓着他的手,问他:“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闻言,厉成反问道:“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我,就不怕被狗仔拍去了?”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秦妍舒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和厉成的关系,她怕被说成自己靠着厉成才上的位,她怕那些人只看见厉成而看不见她的努力,所以她一直对着方面严防死守,生怕露了消息出去,也从而导致了自她渐渐有了名气以后,两人再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过。
可是那时候,厉成是支持她的。
秦妍舒听出厉成口吻里的讽刺之意,可她已经管不得许多,她斩钉截铁的回道:“我不怕。”
只是她话音刚落厉成便接了过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可是我怕,我现在是有妇之夫,我不想千玦看见了误会。”
秦妍舒不想哭的,可她实在忍不住,两行泪珠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她也不抹,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厉成,仿佛想要从厉成的眼神里瞧出厉成说谎的证据。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厉成不要她了是真的。
毕竟也是曾陪了自己那么久的人,厉成到底还是出言安慰起来,话虽说的依然无情,语气却已缓和了许多,他递给秦妍舒一张纸巾:“你现在前程似锦,名利双收,也算是得到了你当初想要的,还有什么好哭的呢?回去吧。”
厉成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秦妍舒的情绪却忽然崩了,她不顾酒店门前人来人往,倏地伸出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厉成,一边哭一边不断强调:“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只想要你...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回来...我只要你还爱我...厉成......别推开我。”
秦妍舒死死箍住厉成的腰身,厉成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直等到秦妍舒哭够了,他都一言未发。
身后人的体温捂得自己的后背一阵温暖,厉成想起这十年来,秦妍舒在他面前很少哭,而且还哭得这么伤心,她往日的骄傲和矜持全不见了,以往只要秦妍舒一哭,厉成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会随着她的眼泪而不作数,但今天,厉成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心疼,他甚至在秦妍舒的眼泪里莫名想起了宋千玦。
秦妍舒还在哭,一直等在一旁的陆遇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厉成:“厉总,我们必须得走了,时间快到了。”
厉成看了一眼陆遇,随即狠下心解开了秦妍舒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扭头向一旁傻站着的秦妍舒的助理沉声说道:“送秦小姐回去吧。”
秦妍舒的女助理一直很怵厉成,听到厉成的话她连忙走了过来,此时的秦妍舒止住了哭声,再次恢复了往日里那副神情,可她却仍不死心地问厉成:“难道你真的爱上宋千玦了吗?”
“以后假使有什么难处不能解决,你可以找陆遇,他会帮你处理的。”
厉成答非所问,只字不提宋千玦,却告诉秦妍舒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找陆遇,这无疑是想断了秦妍舒所有的希望,也是算作给她的补偿。
这是厉成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在厉成心里,他已经仁至义尽。
就在这时,秦妍舒一直等在车里的司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愁眉苦脸的扯了扯助理的手小声说道:“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起飞了,我们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是耽误了回国的行程,回去又要被训。”
司机的话一字不露地入了厉成的耳朵里,秦妍舒终是不甘心,她再问:“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听闻,厉成静静地注视着秦妍舒没说话。
片刻后,只听到厉成沉声道:“不能。”
至此。
秦妍舒终于听到了自己的“砰”一声,支离破碎的声音。
目送秦妍舒上车离去,厉成忽然记起来那件外套,那是他三年前在柏林亲手为秦妍舒挑选的。
这十年,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也最终教会了他如何看透一段关系,现在他看透了,亲眼目送她离去,目送这段关系的结束,心中不再有挽留的念头,只期盼,她一切都好。
此时站在落地窗前的宋千玦将厉成和秦妍舒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她看见秦妍舒抱住了厉成,看见厉成给秦妍舒递纸巾,也看见了厉成目送秦妍舒离开。
盯着底下人的一举一动,宋千玦不禁在小声嘀咕道:“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也不知道害臊,哼!还看!人家秦小姐都走了你还看!”
宋千玦心里不舒服,她一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嘴里不停的嘟哝着,不经意间瞥见沙发上的彩色塑料小球,愣了一下,一个主意瞬间从宋千玦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两人入住的酒店无论是人文还是建筑物本身都充满了浪漫唯美的艺术气息,酒店统共只有四层,不算高。
厕所里。
宋千玦险险的站在管道上,她拿着彩色的小球推开了厕所的窗,整个人上半身趴在阳台上然后将手里的彩球对着厉成的方向扔了出去。
不怪她胆大妄为,实在太气人了,她要是现在不发泄一下,只怕今晚都睡不好。
喷泉旁边的厉成怎么也没料想到祸从天上来,他正要往车里走去的时候,一个彩色的小球险险地擦着他前额的发蹦到了地上。
饶是一向稳重,厉成也免不得被吓了一跳,他抬头碰上对面陆遇的视线,只见陆遇空咽了口唾沫,缓缓看向了宋千玦所在的位置。
略一思忖,厉成顿时明白过来。
怪不得他觉得颈后一凉,原来真是那女人干的。
转过身瞧了一眼四层的那扇落地窗,厉成一时间不知他究竟是该生气还是该笑,末了只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了,等他回来再收拾这不安分的小女人。
厉成离开的二十分钟后。
宋千玦正无聊的吃着薯片,怀里歪着一本半开的德国漫画书,她看不懂德语,只能看画面,是以她这几天晚上只要见厉成有空就会缠着厉成给她当翻译。
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宋千玦心下疑惑,自从她住进来这电话从未响过,谁能这时候给她打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好听,可宋千玦就是听不懂,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却传来一声亲切的中国话。
“宋小姐您好,我这边是前台电话,有位先生给您送了一束花,您看是我们让人给您送上去还是您自己下来拿?”
“你是说有人送花给我?”
宋千玦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
“那...我自己下来拿。”
“好的。”
挂上电话,宋千玦披上外套就奔出了酒店的房间,一开门,对面花园一阵冷风灌进来。
“啊嘁!”
宋千玦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看厉成的围巾在沙发上她转身拿过围巾套在了脖子上,紧接着欢欢喜喜的下了楼。
在宋千玦的设想中,这花束一定是厉成让人给她送来的,难道说厉成已经知道刚才那个彩球是她扔的了?也知道她看见他和秦妍舒了?那这么说来,厉成的这束花莫不是想故意讨她欢喜的?
宋千玦不喜欢坐电梯,她直接走下了楼梯,只要想到是厉成送自己的花,她就兴奋的不能自已,那个平日里对她连笑都吝啬的厉成居然主动送她花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在厉成心中应该越来越好了吧?
大厅。
宋千玦满心欢喜的从前台小姐手里接过新鲜的花束,然后深深嗅了一口花香,一脸幸福的模样惹得前台小姐都忍不住跟她笑起来。
跟前台小姐道过谢后,宋千玦总算注意到了花束里的卡片。
卡片上的汉字不算难看,宋千玦依着卡片上的指示抱着花走出了酒店的大厅,她一边嘴上嘀咕厉成这人怎么这么麻烦,一边又忍不住嘴角扬起笑意。
渐渐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天色也越来越暗,宋千玦开始心里有点怀疑起来,就在这时候,她借着街灯看到了不远处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那是这几天他们到柏林后就一直在用的车。
是厉成在里面等她吗?
一见到熟悉的事物宋千玦心中那点儿疑惑又完全退了去,她朝着车辆的方向小跑过去。
车门是开着的,看也没看,宋千玦直接抬腿坐了上去。
“砰——”一声,车门关上,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晚上十点。
厉成结束了工作回到酒店。
经过酒店大厅的时候,前台小姐见只有厉成和陆遇回来,她不禁往后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宋千玦的身影,她也没多想,随口笑着问了一句:“厉先生,怎么没和夫人一起回来啊?”
闻言,厉成直觉不对劲,他转过身看向前台小姐,眼神瞬间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他问。
前台小姐有些诧异,她解释道:“两个小时前有人给宋小姐送了束花让我们转交给她,对了,那花上还有张卡片,宋小姐看完卡片就高高兴兴的出去了,我还一直以为送花的是厉先生您呢......”
小姑娘话没说完,因为她脑海里已经不自觉地将那前来送花的德国男人当成了宋千玦给厉成戴的绿帽子,丝毫没往其他方面想。
在听完小姑娘的话后,厉成面上一派平静,从始至终沉着脸微微垂下眼眸像是正在深思。
倒是陆遇一听这话当即就有些慌了,他问前台小姐:“送花的人长什么你还记得吗?多少岁?什么打扮?”
回想了一下,小姑娘冲陆遇说道:“那人长得挺高的,也很壮,戴着墨镜,穿了件风衣,其他的,我就实在没细看了。”
“好,谢谢你。”
“不客气。”
房间里。
厉成环顾了一圈,发现宋千玦的手机放在酒柜台上,他摁了一下开关键,屏幕瞬间亮起来,页面却还停留在通话记录里,里面显示着宋千玦在两个小时前接通了前台的电话。
她的帽子还在,箱子也在,屋里的一切都在向厉成传达一个信息,宋千玦的离去是个偶然,大概那笨女人自己都没想到,所以她毫无防备的出了酒店,然后......
他不是告诉过她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吗?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他省心呢?
厉成对宋千玦现在的情况和处境一无所知,他唯一能知道的是,这些人绑架宋千玦一定是冲他来的,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那人主动联系他。
陆遇将最近三个小时候内酒店周围的监控全部调了过来,总算从中找到了宋千玦的身影。
画面中的宋千玦在接到花束后似乎心情很好,她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卡片,直到最后停在一辆宾利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盯着屏幕里的画面,厉成毫无预兆地忽然一拳砸在了茶几上,震得一旁的陆遇被吓了一跳。
他们将画面拉近了本想看清楚车辆的车牌号,谁知一查才发现这车牌号居然是假的!也就是说早有预谋!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宋千玦现在怎么样了?
厉成发现他无法再深想下去,也不敢想。
虽说厉家权大势大,可毕竟是身处异国他乡,厉成不愿消息传到国内引起他人猜测和厉老爷子的担心,所以他只能利用自己有限的资源想努力查清楚这件事。
已经是第二次了,宋千玦自从嫁给他成为厉家少夫人到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人绑架。
厉成有理由怀疑第一次宋千玦有故意被绑的嫌疑,但这第二次,他再无理由,虽然他很想这一回也是宋千玦自己设的局,至少那样这女人是安全的。
就在厉成想要将柏林市内所有通往郊外的路口监控都通过关系调来查看的时候,一个无法识别的电话打到了厉成用来工作的手机上。
深吸一口气,厉成划开了接听键,他没说话,他在等那边的人先开口。
那头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厉成不说话他们便也静默,直到厉成听到一声很小很小的熟悉的女音。
那是宋千玦的声音。
他终于忍不住,还是先开了口,语气森冷:“你们想干什么?”
“我还以为先生准备就这么跟我耗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