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崔良娣一见到是谢贵妃来,连忙低下头来,神情都老实了不少。
谢贵妃没理她,而是看向了陈公公。
“让陈公公见笑了。”只听她语气淡淡地道,“本宫这个表妹,自小被家里人宠坏了,进了宫以后才会这般没规矩,本宫自会教她的。”
陈公公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貌恭而心不服,却也只能脸上陪着笑说道:“既然贵妃娘娘这么说了,那奴才就不多事了,不过圣上下了旨,要求崔良娣从主殿搬出去,奴才不敢违抗圣旨。”
“那是自然,陈公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谢贵妃瞥他一眼。
随后,就又看向崔良娣,“你跟本宫过来!”
崔良娣身子一抖,颇有些害怕地跟在了谢贵妃的身后。
二人到了一处僻静地。
谢贵妃的人在周围看着,方便她们二人说话。
“啪!”待到了地方站定之后,谢贵妃直接就给了崔良娣一巴掌!
“啊!”崔良娣猝不及防,惊叫一声,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恨意,却并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无辜地道,“表姐?你为何打我?”
“这是宫里!本宫不是你的表姐!你应当称本宫‘贵妃’!”谢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纠正道。
崔良娣咬了咬嘴唇,挣扎了一下,才是乖顺地叫了一句“贵妃娘娘”。
“本宫问你,你是没脑子吗?昨晚为何要那般在圣上面前闹腾?你可知自从敬姝那贱人得宠以后,除了本宫,没人能截走她的宠?你进宫之前,难道崔家人没告诉你如今的宫中什么情况吗?”谢贵妃冷着脸训斥道。
“爹爹和祖父都说,宫中有表……有贵妃娘娘在,嫔妾可以不必顾忌位份,可以随着心意行事。”崔良娣如实说道。
谢贵妃一听,顿感头疼,继而发出一股冷笑。
“你们崔家可真是猖狂至极!这种话,便是本宫的父亲、当今的丞相也不敢这么说!”
“可是贵妃娘娘,昨日嫔妾是被算计了!”
一说起这个,崔良娣仍是气得不行,“圣上一开始翻了我的牌子,后来他半路上被敬姝派人截走,御前的王公公竟没有派人告诉我!
“亏得我跟个傻子似的准备了半天,又等了圣上半天,还以为圣上忘了时间,去倚翠宫请圣上,结果就听到他和敬姝那个贱人欢好的声音……可昨晚是我作为新妃册封的第一日,算得上是我的新婚之夜,圣上本就该陪着我的!
“凭什么这般重要的日子被她抢走?
“贵妃娘娘,我实在是气不过,一时失去理智,才会那般闹腾的。”
谢贵妃听崔良娣这般发完牢骚,忽地神情恍惚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来,从前敬姝刚嫁到东宫时,沈贵嫔给她出了个主意,说能让新来的侧妃失宠,新婚之夜就让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撇下她不管。
后来,沈贵嫔果然做到了。
新婚之夜,敬姝独守空房,此后也一直不得宠,圣上不肯碰她。
谢贵妃记得很清楚,那一夜,圣上被她请到了自己的院中过夜。
可如今,她表妹的新婚之夜,却被敬姝抢走了。
好像冥冥之中,她欠了敬姝的,在一点点还给敬姝似的。
这种发现,让谢贵妃倏然冷了脸色!
“在后宫,不比在你家中,凡事都讲究一个‘忍’字,若你学不会,那本宫可以跟圣上说一句,将你送回崔家,许你再嫁。”谢贵妃说道。
“不要!”崔良娣一听这话,立即知道怕了,她揪住谢贵妃的衣袖哀求道,“贵妃娘娘,嫔妾知道错了!您千万不要让圣上把嫔妾送出宫去!嫔妾若被送出去,又如何能许到好人家呢?”
她也只说了一半的实话。
进宫之前,她想成为谢贵妃那样的宠妃,锦衣玉食,前呼后拥,高高在上。
然而进宫之后见到陆瓒,她便一见倾心,只想成为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怎会甘心出宫再嫁给其他凡夫俗子呢?
她这点心思,谢贵妃自然看得出。
可谢贵妃更为了解陆瓒。
经过昨晚的事,陆瓒是绝不可能再重新崔良娣了,她这个人,算是废了。
既然成为废棋,却也有她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
谢贵妃眸中狠戾一闪而过,随后看向崔良娣,语气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只要你肯听本宫的话,本宫自会帮你,昨晚你闹得太大了,圣上对你心中不喜,你且忍耐一段时日,待圣上将这事淡忘了,本宫自会为你在圣上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再翻你的牌子。
“这些日子你不必担忧,虽然是搬到偏殿去,可宫中有本宫在,内务府的总管也是本宫的人,他们不敢对你太过分的。”
谢贵妃都这么说了,崔良娣还能说什么?
她只得喏喏点头应下,之后果真老实许多,没在肆意骂内务府的奴才了。
长春宫的事,多多少少泄露了出去一些。
敬姝知道的时候,正坐在宁妃的咸福宫喝茶吃点心,乍一听说崔良娣把陈公公给骂了,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陈德顺岂是好相与的人?她也真是敢骂,还骂那么难听的字眼,日后少不得要被陈德顺找机会报复了!”
“怎么听你这语气,你好似并不喜欢他这个人?那怎么还向圣上推举他做事呢?”宁妃颇为诧异。
“不过是为了分裂他与严公公的手段罢了,他这种墙头草,我可一点都不喜欢。”敬姝记仇得很。
当初陈公公瞧不起她,讽刺她那些事,她记得一清二楚。
宁妃点点头,又说起谢贵妃去长春宫的事。
她想到什么,不由提醒敬姝道:“这谢贵妃向来不是良善之人,如今崔家送进宫的这个崔良娣,已经是一个废棋,圣上是决计不可能再宠幸她了。
“本宫担心,谢贵妃会利用崔良娣对付你,她就住在你隔壁,你可得多上点心,防火防盗防小人啊!”
敬姝听她这样说,立即就知道她是想起什么事。
恰好那个瓜,她也吃过。
而这,又好巧不巧的,与当初郑良娣的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