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皇帝寝宫这边,气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小六子胆战心惊的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
门内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摔打声。
噼里啪啦的。
他僵着一双腿控制不住的颤啊颤的。
虽说他才进宫一个月吧,但是暴君的手段谁不知道,稍微做的有些不好的,脑袋都要小心兜着。
远远看见前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些。
但仍旧是颤抖得不成样子,额间冷汗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鬓边的发丝也因渗出的汗水沾湿了。
李公公走到门前,看见小六子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行了小六子,你下去吧!”
小六子得了话,恨不得立马给李公公磕几个头。
“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颤抖着鞠了几个躬之后,小六子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墨云殿。
无他!他只是不想死那么快。
李公公在人走后便守在门外,听着殿内的声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他这病……唉……到底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啊?
他是在陛下刚被先帝接回宫的时候,被派去照顾他衣食住行的。
刚开始那时候,陛下他还不是这样的,虽然看着就觉得阴郁冷戾,却也没有那么残忍暴躁。
都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先帝,相信那子虚乌有的长生之术……
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变得暗沉下来。
殿内的声音终于消停住。
嘶哑暗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李福!进来收拾!”
“是,陛下。”
李公公招了几个手脚灵活的一同收拾。
几人含胸驼背的弓着身进去。
未见皇帝身影,李公公知道陛下此时是在沐浴,不喜人打扰,便识趣地同往常一般在殿内收拾。
玉器瓷具,一地的碎屑,混杂着滴落的血渍,阴森诡谲,颇为让人心惊。
每个人都低头安静的打扫着,尽管心中充满了惧意,却也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
生怕惊扰了陛下,丢了小命。
……
雾气缭绕的汤池内,未见人影。
但是凑近一看便能发现那人闭着双眼沉在水底,身体周围似乎还有血迹冒出,散在水池中。
似乎是泡够了,祁墨起身靠在池壁。
发间的水珠顺着额头、面庞流过脖颈、流过胸膛,最后流到腹部隐入水中,不见分毫。
祈墨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憩。
殊不知,现如今他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那双清澈的茶色眸子,亮得惊人。
……
“陛下,那些个留下来的朝臣最近都挺安分的,就是南端的恒王同那些人有些异动。”
“嗯,派人盯好了。”
“那些新上任的也给我盯好了,以前的那些情况我希望不会再发生。”
“是!陛下!”
“对了陛下,听说鬼医最近有在南端出现过。”
祁墨身披衣袍,裸露着胸膛靠在塌间,任由李公公给他身上的伤口包扎。
闻言眼皮动了一下,下一秒又回归平静,启唇到:“加大寻找力度。”
“是!”
许久。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睁开眼。
淡声问道:“那边的饭,送过去了?”
话题忽转,李福恍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陛下说的是什么。
连忙恭顺地回答道:“送过去了陛下。”
瞧见陛下低垂的眉眼,他又道:“听宫女来报,丞……时姑娘吃得挺香的。”
没有听见回答,李福抬眼瞧了陛下一眼。
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派人守好那里。”
低沉的声音传来,李福顿了一下,应声道:“是!陛下!”
转而想到些什么,又问道:“陛下,需要派两个宫女过去吗?”
“李福,做好你分内之事。”
李福吓得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跪下。
“陛下饶命,奴才越界了。”
“行了,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
说是这样说,但李福还是派了两个婢女过去。
陛下没有拒绝,那就是应了。
时念安这边吃饱喝足后也美美地睡了一觉。
*
清晨的露水还有些重,院子里的杂草都还沾着湿气。
“小团子,我这是被祁墨放到那个角落去了?”
院子不大不小,就是看起来好久没有住过人。
南风潮湿,那些杂草都长足了势头,快跟人一般高低了。
“宿主,这是皇宫最西南的玲珑阁,已经空了很久了。”
时念安绕了一圈,觉得还行,总归是比牢房好的。
“小团子,我们能不能出外面看看啊?我们出去看看呗!”
说干就干,时念安凑到大门前。
想着最角落应该没人会看见,她便拉开那门。
刚探出头去,就顿住了,尴尬地和门口守着的那两个护卫对上眼。
时念安浅浅的眸子眨啊眨、眨啊眨,装得一派懵懂无知的样子。
视线不动声色地在他们手上那几把锋利的刀剑上划过,不由得有些心惊。
侍卫冷冽的声音传来:“还请时姑娘不要随意出来,刀剑无眼。”
时念安立马怂怂的缩了回去。
“宿主!没想到暴君竟然还派人守着这里!”
小团子的声音气愤极了,像是在为宿主鸣不平。
时念安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小团子你真可爱,毕竟我现在都还是个犯人,怕我跑了很正常。”
而且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暴君祁墨怎么会把自己放出牢房的。
不过只要他暂时不打算杀了自己就什么都好说。
感受着吹过的凉风,她到屋内搬出个落灰的躺椅,扫干净了便躺上晒太阳便吹风。
不久就有两个宫女到这来报到了。
时念安瞧着眼前的两名宫女。
心里一惊一惊的。
什么情况!自己都还是戴罪之身,暴君竟然还给她安排了婢女,什么情况!
这走向不太对啊!
只见俩人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见过时小姐,奴婢俩是被派来照顾小姐的。”
时念安被这操作搞得一震一震的,她还没体验过这等待遇呢!
原主的记忆不算。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两叫什么名字?”
绿衣服的姑娘率先开了口:“回小姐,奴叫云梨。”
“奴叫杏香。”
时念安盯着两人看了良久。
觉得两人都是那种比较安静的那种,暗自点点头。
也好,有人陪着自己也挺不错的,虽然也可能是来监督自己的。
但派有婢女过来,就说明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否则谁会这样顾着你。
……
云梨跪着久久未听见声音,不禁偷偷抬起眉眼看向时念安。
她自小在在宫里待着,没见过这位姑娘,她不是先帝的妃子,听说她好像是陛下带回来的。
平常住这种地方的都是那些不受宠的妃子,当然了那是前朝的,现在的陛下后宫还是空的。
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
瞧着瘦弱的很,素净的脸上未着胭脂,显得有些苍白了。
时念安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带着打量猜测,但是没有恶意。
循着目光看回去。
就见云梨像是受了惊,瞪大了眸子连忙低下头。
云梨听见前方传来一声轻笑,头低的更低了。
“行了, 我也不知道该安排你们做什么,你们就看着来吧。”
“是,小姐,那奴先告退。”
紧接着,两人便在院子里里里外外的打扫起来了。
那些齐腰的杂草也被处理掉了,整个院子都是焕然一新,大的地方没什么变化,但看着就是让人舒服了许多。
扬起的灰尘有些多。
时念安呼吸间猛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泪水都沁出眼角。
“小姐,喝水!”
时念安呛得难受,就着杏香的手将水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