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卿一听也是,“大事确实轮不到我们做主,内阁大臣们会料理,那我写个条子让人带去吏部。”
用完早膳,裴世卿就回府了,先给母亲冯氏请了个安,随即就回书房睡觉了。
他也没说这一夜都干了些什么,冯氏也没问。
早上,王氏在婆母这里请安,笑道:“最近好像大臣们都挺忙的。我夫君也是早出晚归的。”
王氏的夫君裴世文,以往总是按时出府,按时回府,最近也变得很晚才回府,说是整理文书之类的东西,很忙。
冯氏觉得京中可能要变天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咱们就只管内宅安稳就行,其他的自有男人们去应付。”
“也不知圣上能不能挺过这关去。”王氏感慨了一下,“这算是咱们大楚朝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皇帝吧?”
当今圣上的年纪比王氏都大一轮呢,冯氏笑着点头,“确实。对了,你可找永贞聊过没有?”
“婆母放心,我那天亲自找了永贞这孩子,跟她说清楚了,让她少跟裴珍儿来往,那个平郡王府的萧芬就是最好的例子。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那就好。”冯氏不认为嫁入高门的裴珍儿就能换了性子,突然变好,眼下没搞事情,可能是因为没有利害冲突了,等哪天又开始搞事情就麻烦了。能屈能伸的人,反而无情无义的多,利益当先,翻脸毫不留情。
王氏心中也不喜这个裴珍儿,觉得她戏太多,若是带坏自己的小女儿可不行。
西北战事持续了二十天,燕王大败,本想要自尽的他,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只能被太子押着进京。曾经受宠的燕王,如今成了阶下囚。西北又恢复了平静,朝廷免不了又要撤换一批西北的官员以稳固西北局势。
五个内阁大臣商量了一下,随后将名单呈报给圣上。
此时,圣上的床榻前,五位阁老都并排站着,离开龙床有一段距离。
尹公公安静跪在床旁茶几前,等待圣上的吩咐。
程阁老捋着胡须,他一直很淡定,觉得这份名单没有问题。
杨阁老大放厥词,“圣上,燕王殿下毕竟年轻不懂事,铲除了他的党羽也就罢了,若是杀了他恐怕......不如就将他囚禁起来吧。”
一个被囚禁的庶人也翻不起风浪来了。
“不必死,让他去相国寺出家。至于燕王府的女眷们都让她们回娘家去吧。”圣上算是网开一面,他不想被人说冷血无情。
“圣上宅心仁厚。”杨阁老笑道。其实杨阁老知道自己将来是托孤大臣,这事,还是圣上亲口对他说的,所以,杨阁老现在也注重起自己的名声,开始做好人了。
程阁老不知杨阁老又在搞什么把戏,神情仍旧很淡漠。
“圣上,燕王谋逆的事乃燕王侧妃裴氏揭发,是不是要对此女子网开一面?听说裴氏还怀孕了。”尹公公突然提醒。
“大义灭亲,是该赏的,可惜还怀了孩子,以后再嫁就难了。裴氏?裴世卿的女儿?”圣上有些想不起了,裴世卿有好几个女儿。
“正是,乃吏部右侍郎裴大人的嫡次女。”
“那就封裴氏一个忠义夫人吧,一品夫人也能让她好过些。”
“圣上英明。”
杨阁老听后却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圣上,这恐怕难以服众吧?但凡一品夫人的诰命是一品大员的夫人才能有的。这裴氏不过是燕王的侧妃,况且燕王算是罪臣了,不牵连她已是不错,如今还要封赏,这......”
程阁老也发表不同意见,“圣上做的对。奖赏那些揭发谋逆的人,为何要深究?本就是义勇肝胆,懂得大是大非。赏赐这样的人是应该的。杨阁老,莫要寒了正义之士的心。何况裴氏一个孕妇,又是裴大人的女儿,能有什么不臣之心?赏就赏了吧。”
眼见他们就要辩论起来,圣上也觉得头疼,“好啦,就这么办吧。让中承旨颁布圣旨。”
等到五位大臣退出去,太子又进去见了圣上,将战事细节一一禀报,圣上听得很满意。
其实圣上心里清楚,这个儿子已经很优秀了,若是当皇帝不会差,可圣上就是不服老,甚至心中妒忌,不想将皇位传给太子。
五位阁老出了勤政殿,杨阁老就开始说话了。
“程阁老,总是跟我意见相悖,是何原因?”
“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不能意见相悖?只你一个人说了算?”程阁老也不是吃素的,况且他心底是讨厌杨阁老的,觉得此人阴险善变擅于拍马奉承。
杨阁老此时还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大好,笑道:“罢了。我不与你计较。”然后便走了,脚步显得很是轻盈。
姜阁老笑着拍拍程阁老的肩膀,“你不必与他计较。这阁老能做多久,谁也不知道。说难听点,一朝天子一朝臣,什么时候变天,大家就再也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咯。”
程阁老笑着点头,“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有些事可真不是一个人就能掌控的,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内室里,圣上躺在床上,看着床幔微微飘动。
“你做了这么些年的太子,有没有怨恨过朕?”
太子立即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儿臣不敢怨怼,若有人说怨怼,必定是想要儿臣去死。儿臣还记得小时候,您教儿臣写字、骑马、画画。还说儿臣字写得好。您就是儿臣的天,儿臣知道自己愚笨,所以一直都在跟父皇学。”
圣上听了后,转头看了看太子,他正低头匍匐在地上,看不见他的神情。
“说起来,你确实是最能忍的孩子了。朕有时在想,你几时会开始造反?你有过好几次带兵的机会都没有造反。你在等什么?”
“父皇?您为何说这种话?是不是儿臣又做错什么了?儿臣始终记得您是父皇,先是君,再是父。儿臣一辈子都会孝敬父皇,不会改变。”太子总算抬头了,神情哀伤,眼中带泪,“儿臣只希望父皇不要听某些小人的谗言,可以多看看儿臣。”
圣上及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烦躁地挥挥手,也没说话。
太子又磕头,“儿臣告退。”随后躬身退了出去。他在圣上面前一直都是恪守礼仪,表现得相当卑微。这一点与皇后十分相像。
但皇后是个什么性子,圣上再清楚不过,扮猪吃老虎,这个太子大概率也是。
尹公公小声提醒,“圣上,该喝药了。”
“嗯,等会儿宣中承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