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个联姻名额的事就私下传播出去了，各家千金都人心惶惶，尤其身上没有亲事的，不知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也有人向当日进入御书房的大臣们打听，是哪五位千金，但大家也不知道。哪怕是作为心腹之臣的程阁老也是讳莫如深。
程阁老兴许可以猜出一两个联姻家族，却一直嘴紧，什么都没有透露，可能他也在权衡利弊。
这日，肖澈去了宫中接了一道密令，等到四扇门下值时辰到，他就回到暨阳侯府北院，陪着妻女一起用晚膳。
如今的小初一还要喝奶，她只是在炕上坐着傻傻玩着几个布偶，都是手巧的刘嬷嬷、若梅几个做给她的。
裴芳菲和肖澈两个坐在桌前，今日晚膳丰盛，十菜一汤，都是热气腾腾的。
“你今天竟然回来得正巧。”
“嗯。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就连我的上峰，魏大人都早早回府去了。”
“你师傅什么时候退下指挥使这个位置？”
“估计快了，希望他能有个好结局。”肖澈知道魏林一辈子都在替圣上卖命。当年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魏林就已经是圣上的暗卫了，然后一路陪着圣上拼杀到那个位置，说一句暗中的肱骨之臣，并不为过。
“会有的。我觉得圣上这老头虽然疑心重，但对那些没有根基的一直忠于他的臣子倒是好的。”裴芳菲发现当今圣上虽喜欢把皇权攥得紧紧的，对待世家功臣也盯得紧，但对没有家世背景的臣公倒是有些关照的。
肖澈一边慢悠悠吃着菜，一边郑重道：“我得了一个不算大任务的任务。”
裴芳菲放下筷子，“你是又要出京去么？”
肖澈摇头，“我有联姻名单。圣上要我暗中盯住这几家的动静。”
“可是，这些官宦世家未必知道自己被选上了。”裴芳菲有些意外。觉得这圣上还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以防出现不该出现的情况吧。有些老牌世家的当家人，对消息掌握非常准确，说不定会知道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盯住的人家里头有我认识的，对不对？”裴芳菲知道肖澈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些。
“既有世家又有官员。你娘家还有一个四妹妹没定亲，圣上也知道。”
“我四妹妹今年才十四啊。”对于这个消息，裴芳菲是惊讶的，但她忽然想到那日从比武场走到泰成殿，圣上在二楼偷偷注视着大家的细节。果然，圣上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完了，若是真要裴嫣儿去它国联姻，谁都不能阻止，说不定裴世卿还觉得不错呢，为家族争光，将来出了一个它国皇后，脸上更有光。
肖澈轻叹一声，“还有辅国公府唐家。”
“圣上是准备让唐梦如出去联姻？唐家肯定不愿意。辅国公这老头可刚烈着呢。”裴芳菲知道唐梦如算是京中才名俱佳的公府千金，虽因为亲事耽搁不再议亲，一直是很多夫人千金谈论的优质才女。
“若是圣旨下了，他们也不得不那么做了。除非他们愿意唐家世代传承的家业就因为一个女儿而悉数败尽。谁都不会因为一个女儿去放弃整个家族的大业和传承。”
“那不行，我要悄悄告诉唐梦如这个消息，让他们早做准备。”裴芳菲准备去书房写封信。
“你不必去。我早暗中通知了。”肖澈淡定道。
裴芳菲歪头看他，然后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所以你故意让我着急，是不是？”
“我夫人的闺中好友，我自然也要照顾一番的。其实也不算是我说。你可能不知道，老国公爷其实跟程阁老关系挺不错的。”肖澈轻声说道。
老国公爷深居简出，除了上朝，其它宴席很少参加，他虽年纪大却面色红润，每天早起打一套拳，还时常在府中骑马。看似对朝中事似乎不关心，其实什么都知道。
裴芳菲有些忧虑，“唐家应该会想出好办法的，就是我那四妹妹该怎么办。完全就是无人撑腰的。我父亲这样一个忠臣也不敢违逆圣上的意思。”
肖澈给自己倒了杯酒，小酌起来，“有五个联姻的名额，但圣上要我盯着十家。其中三个是世家，七个是官员府邸。”
“那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晚膳过后，裴芳菲就写了封信给祖母冯氏，让她尽快给四妹妹找门合适的亲事。
两日过后，京中又开始出现频频举办宴席的风头，不是这家唱堂会就是那家办寿席，甚至还有急于冲喜早早成亲的，哪怕是丧事，能出席的夫人们都出席，在一众夫人千金到齐的情况下，大家赶紧相看，定下日子，免得夜长梦多。
辅国公唐家还是一切照旧，但实际上，他们也开始给唐梦如相看人家了。
比起嫁去蛮夷之地，还不如在京中找个地位低些的，只要过了这阵，什么都好说。
“若是那人不好，我和离，大家没意见吧？”唐梦如正在后院主厅里。
这里坐着辅国公、国公夫人，还有她的亲哥世子爷，亲嫂子世子夫人卫氏，二哥二嫂、三弟三弟妹都在。
“行，我的大小姐。只要你开心，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若是那人家不好，咱们倒贴钱财给他们，让他们和离都行。”卫氏作为大嫂，也是疼爱这个小姑子的。
“眼下之计，就是找个地位官阶的男人嫁了。不怕不好拿捏。但是咱们要有个说法啊。一直以来，小姑子就是不嫁人的，突然出了这么个亲事。圣上多精明，一想就能明白。”二夫人唐马氏说道。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好好的，突然多出一门亲事，就要嫁人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害怕联姻呗。虽然大家都害怕出去联姻，可万一圣上看上你家了呢？你这不是明摆着违抗圣意么？
“要不，找个鳏夫？死了正妻的那种，嫡子女也有。然后咱们梦如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对外算是嫁人了。等过三个月再低调和离。咱们给对方一笔封口费即可。”三夫人唐曾氏说道。
唐梦如看见亲人们如此包庇维护自己，觉得很开心，都是站在自己立场上替自己着想，她笑道：“要不随便选个什么落第的寒门举子，咱们补贴他一点银子。然后他假装娶我就成。”
众人正商讨得头头是道，管家来禀，“诸位主子，吏部右侍郎裴世卿求见，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