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笑着拍拍苏牛氏的手，“我们一早就去宫里觐见，好不容易出宫，路上碰到你们苏府传信的，说是芳菲生了，我们连府邸都没回，立马赶来。我也猜着她应该是这几天就要生。真好，今天大年初一，果然就生了。”
“这孩子长得可好了，眼睛大着呢。”
“给诸位夫人请安。”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冯氏笑着接过去，“这孩子睡得可真香，名字想好了么？”
“早想好了。大名肖莞，小名就叫初一。”苏牛氏笑道：“是肖澈给取的。”
冯氏笑着点头，“莞尔一笑的莞，是吧？”
“正是。”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长大也肯定容貌出众，咱们芳菲跟姑爷都是好相貌。”裴二夫人王氏也凑过来看，夸个不停。
“你也快做外祖母了吧？”苏牛氏记得王氏的嫡长女比裴芳菲还早出嫁一两个月。
“已经有身孕了，还没生，预产期在四月。”王氏笑得合不拢嘴，她的两个女儿，虽没嫁入高门，但都在京中，是翰林清贵，挺不错的人家，嫁妆也不少，好好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到时候，满月酒要叫我。我会送一份薄礼。”苏牛氏拍拍王氏的手。
王氏是裴芳菲的二婶，苏牛氏一直都很关照。
“别了，你每次都说是薄礼，结果那么贵重，我还不起。”
“不要你还，咱们是闺中密友了，还计较这些作甚。”
王氏也笑得爽朗，“我记住你的好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我。”
裴老夫人冯氏见小儿媳越来越上道，也很欣慰。
肖澈也来见过冯氏，“孙女婿见过祖母，祖母万安。”
“不必多礼，如今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以后，你们小两口要好好抚养孩子。”冯氏笑着叮嘱，“我这儿有个大红包，是给小初一的。”随后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肖澈。
肖澈接过，“多谢祖母。”
午膳时，大家一起坐在东暖阁，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
席间，冯氏忍不住就问了苏牛氏，“我听说道宴这孩子回来了？他见过你们么？”
苏牛氏愣了一下，苏承月也愣了一下。
裴道宴就是郑义，但郑义说过，目前还不想认祖归宗。
冯氏见她们两个的表情，就知道一二了，随后伤感道：“亲家，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知道这消息，为何不告诉我？今早，大家都进宫朝拜，听说圣上赏赐了一个年轻人，是国子监学生，逍遥居士的养子。秦大人推荐了那个孩子，还说是裴家走失的嫡长子。”
原来今天上午，逍遥居士也带着义子进宫了。在淮南水灾事件、岭东事件里头，郑义都有功劳，虽然他的身份是国子监学生，但秦大人极力推荐且太子殿下的折子里头也提过这个年轻人，因此圣上要见。
结果，当堂，秦大人就说了郑义的身世，且逍遥居士还点头证明了。
这是好事，大家都觉得郑义这个年轻人有才华，大有所为。
但尴尬的是裴世卿，他当场就愣住了，亲儿子还活着，现在还突然出现，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听完冯氏的话，苏牛氏笑着解释，“老夫人，不是咱们不说。是当时吧，情况复杂，这孩子没让说。他想等有了功名再回去认祖归宗，给你们一个惊喜。”
冯氏不太高兴，非常难过，“我以为这个孩子再也找不回来或者死在外头了，我这辈子心里难安。当年要不是我大病一场，暂时让郭氏掌家，这孩子就不会被拐子卖了。如今菩萨保佑，他倒是平安长大，结果也没回来认祖归宗。我知道，他是心里有怨吧，当初他也不是全无记忆的，应该是觉得裴府不好，这才不急着回来。”说完，冯氏落泪了，用帕子擦擦眼角。
裴二夫人王氏赶紧劝婆婆，“母亲，您这是多虑了。芳菲是多孝顺的孩子，她胞兄能差么？苏夫人都说了，是这孩子自己想夺个功名再回来认祖归宗。”
此时，隔壁桌的苏老太爷发话了，“不是我要挑事。当年的裴府实在太差劲，一团乱。如今道宴这孩子回来了，干脆改姓，就叫苏道宴吧？反正他裴世卿还有两个儿子，虽是庶子，但听说也有大出息。我的提议，你们都想想。”
冯氏皱眉，“老亲家，你糊涂了不成？裴家的长子嫡孙，怎么跟外祖家姓。你还没喝酒就醉了？”
苏承业在下面扯扯苏老太爷的袖子，“父亲，别说笑。”
苏老太爷笑道：“哎。算了，大过年的，我不提。”
此时，管家肖忠来禀，“各位主子，裴大人、逍遥居士和郑义少爷来了。”
有趣的是，逍遥居士郑添和吏部侍郎裴世卿，他们两个是一路争辩着进门的，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的。
郑义却是极为轻松地进来，跟所有长辈打招呼见礼。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郑义见到冯氏了，跪下行大礼，“不孝孙儿裴道宴，见过祖母，祖母大人安康。我回来了。”
冯氏激动地流下眼泪，“你这孩子，回京城也不回来。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咱们裴家真是......”随后她又笑道：“你活着就好，还变得这么有出息。”
冯氏站起来，想要给逍遥居士行礼，逍遥居士忙避让过，“老夫人，我当不得。我一共救了四个孩子，都是我的义子义女。”
“多谢您救了我的孙子，若没有您的悉心栽培，他也不会有这样的运气。”冯氏是个明理的人，裴道宴若是在什么乱七八糟的环境里长大，如今还不知什么样。
裴世卿却很恼火，他刚和这个逍遥居士郑添已经吵了一架，捡了人家的孩子不还，自己养大算几个意思？难道这个郑添不会自己娶个三妻四妾生孩子么？真是怪人一个。
这顿午膳很有意思，男人那一桌，楼冠山、曹霹维、肖澈、苏承业都愿意跟郑添说话，偏偏裴世卿不愿意搭理人家。
用完午膳后，郑添就要回府去，郑义追了出去，随后才进来。
“明日起，你就回裴府住吧。你的院子，我会让人打扫收拾出来。”裴世卿端着茶碗，对郑义说话。
郑义笑道：“我没空回裴家住，因为现在我都住在国子监。”
裴世卿将茶碗重重放在手边的茶几上，皱眉问道：“你有家不回，住在外头是几个意思？让外人看我们裴府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