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才从外头回来,笑着端起茶碗喝了杯,随后笑道:“夫君,外面可热闹了,店铺里买首饰的也多。对了,原先的李府已经被封了,里头乱七八糟的,所有家产都被锦衣卫抄没,李家从上到下的人都被烤着手铐脚镣带去京城了。如今再看这李府真是一片荒凉。哎,眼看它高楼起,眼看它宴宾客,眼看它高楼塌。”
杨夫人也不喜欢李家人,如今李家被连根拔起,她心情还真不错。
“哎,夫君,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回京了?你在这里这么些年,应该可以回京做个三品侍郎什么的吧?”
杨大人却是阴阳怪气的,“你别做梦了,我有什么功劳?东部疫情,我们去了么?东部有蛮夷入侵,我们打了么?所以,那些封赏不会有我什么事了。”他替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神情落寞又透露着不甘心。
杨夫人敛起笑容,“不可能吧?你都已经在这儿十年了,咱们跟李家斗了那么久,况且你在的时候,也就东部乱些,其它地方都挺好的啊。这疫情又不是咱们能控住的,北部有疫情,北部自己戒严封锁的,再说,李总兵不让他们上报,与我们何干?”
杨大人突然站起来,“你懂什么,如今功劳都在太子和肖澈身上,咱们这些人不知能不能分到一杯羹。”
“老爷何必发这么大火,就算您没在疫情和战事里立功,您这十年也不是白干,总能回去的。”
杨夫人不说还好,一说,杨大人火气更大,直接就甩袖走了。
对于夫君的奇奇怪怪,杨夫人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立即写信恭喜肖夫人裴氏,顺便询问他们何时回到中部,杨府办宴,她第一位就要邀请裴氏。杨夫人是很想跟裴氏搞好关系的,毕竟裴氏的父亲裴世卿可是吏部里头能说上话的大人物。
岭东如今形势大好,苏家长辈们又启程了,他们回到淮南,毕竟楼冠山还在淮南做官搞经济呢。
初三这日,裴芳菲和长辈们一起用完早膳,送他们去码头,苏家人走水路去淮南。
“别送了,回去吧。”苏牛氏让她回去歇着。
“你们不是说要陪着我到坐完月子?又骗我。”裴芳菲佯装生气。
“到时候,咱们京城见,你夫君就要回京了。”苏牛氏笑着拍拍裴芳菲的手,笑道:“回去坐船,又快又安稳。”
如今,裴芳菲已经肚大如罗,其实肖澈是不希望圣上这么快招他回京的,路上不宜太快赶路,他怕有个万一,可又不得不回京复命。
过了两日,杨夫人收到裴芳菲的回信得知肖澈夫妇不会再回中部,他们直接就回京城复命了。
杨夫人一时有些感慨,如今其她官员或者世家夫人们也都在准备迁徙去京城的事宜,因为大家都要回京,世家回京当然还是世家,因为有世袭的爵位,像他们这样官员之家,回京就不知如何了,朝廷给个什么官位一方面看圣上意思,一方面看吏部考核。
岭东东部如今恢复秩序,原先的东部刺史黄大人因参与李总兵谋反事件,也被牵连在内,全家被抄,押送进京。
太子任命了中部刺史徐大人管理东部。
徐大人之所以能管东部,还是肖澈建议的,因为中部已经有杨知州了,官员完全不必集中在一座城中。
徐夫人这天带着礼品来都督府见裴芳菲。
“多谢都督和夫人救我们一家于水火中。”
“徐夫人不必客气,本也是你们该得的。你们来了,我们就该走了。”裴芳菲笑道。
“原先,我们夫妇也想回京城去,就是想摆脱李家的控制,如今李家彻底没了,咱们也安心。朝廷要我们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徐夫人觉得只要摆脱了李家,其它一切都好说。
“徐夫人放心,你们只是暂代,等岭东有了新任的官员,你们徐家也能回京述职了。”裴芳菲笑道。
“真的?”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夫人有什么内幕消息,定要告诉我。”
徐夫人知道裴芳菲的父亲就是京中的吏部侍郎,有什么官员调动升迁变化的消息,吏部肯定知道。
裴芳菲点头道:“徐夫人,上次淮南四大家族倒了,淮南的官员也变动了。所以这次,岭东一定也会变化。说不定官员的名称、权限,圣上都会重新改过。到时,岭东所有官员肯定都会被圣上换一批。”
圣上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李家这根岭东大刺好不容易拔除,肯定余孽也要清除。所有这边的官员都会换一波,圣上才会安心。
徐夫人听了裴芳菲的暗示之后终于放下心,她夫君做那倒霉的中部刺史好多年,被李家也欺负了好多年,如今总算是抬头挺胸了。
杨夫人听闻肖澈夫妇即将离开,正在自家公库里挑选上好的礼品要送去东部的都督府。
“你这翻箱倒柜的作甚?”杨大人见夫人又在折腾。
“送礼。裴氏要跟着夫君回京了,我得跟她搞好关系呐。运作一番,到时候,你回京述职说不定有个三品官员做。”
杨大人皱眉,之前他收到肖澈的回信还说目前不确定何时归京呢。
“那些人都收到回京述职的消息了,我却什么都没有。”杨大人心中恼火,觉得朝廷不公,圣上也是个糊涂昏庸的。
“你急什么,听说要一批一批回京去。咱们南部、西部和中部有些世家不也都在么?人家都还没启程呢。”杨夫人并没有察觉夫君奇怪的神情和已经变化的内心。
杨大人在原地来回踱步,随后便离开去了外书房。
初八这日,肖澈就带着都督府所有的下人们、物资坐着大船回京,整整四艘船航行在东江之上。至于他带过来的锦衣卫们则是走陆路,快马加鞭回京。
裴芳菲所在的房间就在船的一层中间,最平稳,有时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船上,感觉不错。这船也是苏家的船,掌舵的是个老手。
另一侧的书房中,肖澈正在听肖忠的禀报。
“前天夜里,我们的人发现这三个探子鬼鬼祟祟,他正计划把咱们的船凿漏再用泥巴填上,刷上跟木头一般的颜色,那么我们船开了几个时辰,这些泥巴就慢慢漏水而化,船就会沉。”
“是谁指使?”肖澈眼睛微眯,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又来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