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从附近草丛里跑出来,她头发凌乱,破烂衣裳里露出的肌肤上有鞭痕,浑身散发一股难闻的臭味。
“救救我。你们也快点离开这里,这个鬼地方专吃女人。”此女子想要靠近裴芳菲。
若兰若竹带着裴芳菲往后退。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园内?”阿云挡在前面,她的剑已经出鞘。倒不是说,她们没有同情心,只是这偏僻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求救的女子,要么是个局,要么就是真的求救,而后肯定还有追踪的人。
“我只是一个前来上香农女,他们把我囚禁在这儿。还准备卖了我。”这女子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就往旁边逃。
裴芳菲转头看她的背影时,就见一个绳套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套住这个女子的脚,她一下子就被扳倒,躺倒在地,被前方拽着绳套的人一路拖着。
绳套的那头是个粗犷的男子,满脸络腮胡,长得又黑又胖,他骑在马上,随后下马把那女子甩上马背。
随后又来了几个男人,他们打量了这边,之后便一群人离开。
“这青天白日的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若兰有些后怕,果然是来了一群男人。
不知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若竹皱眉道:“该不是拐子吧?咱们是不是该去报官?”
此时,几个和尚走来,他们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
“女施主受惊了。这里经常出现别家逃奴。”一个小和尚一本正经道。
“那女子可不像是逃奴,她说她自己是被抓的。”裴芳菲并不相信这说辞。
“女施主,还是去前殿吧,陈夫人正在找你。”这个小和尚并没有继续说这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裴芳菲今日带的人多,此次并不是京城,于是走到前殿,跟陈夫人说了此事。
陈夫人皱眉,“咱们出去再说。”
随后,陈夫人就带着裴芳菲回了总兵府,要说此次最有权威的府邸肯定就是陈府,若竹所说的报官,直接就是报给陈大人而已。
“刚才在那寺庙中,你遇见的事,我曾经也遇到过。当时,我还告诉我夫君了,我夫君整治过。”陈夫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他们就是拐子?专卖妇孺孩童?”裴芳菲有些心惊,这也是一种营生,不过就是冒险罢了,既然能一直经营到现在,说明有靠山支撑。
陈夫人点头,无奈道:“我夫君当时才调任到这里,用手中兵力狠狠整治了一番。但,之后,他们又悄悄经营起这种买卖,失踪的人是有,不过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女子和孩童。”
“他们为何这般嚣张?”
“本地四大家族的人也有插手,所以就不好收拾。我夫君向朝廷上过长长的折子,你猜圣上说什么?”
“什么?”
“圣上说,水至清则无鱼。本地豪强,只要不反对当今圣上,就能在当地继续荣养,也就是,不是谋反大罪,他们这些人就没什么事。”陈夫人说完就叹气。
裴芳菲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怪不得本地的四大家族有些豪横嚣张了,他们只要不造反,在本地作威作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不过,你今日遇到的事,我还是会跟夫君说的,让衙役们四处张贴告示,提醒大家出门小心些。”陈夫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她也痛恨本地一些豪强世家,但没办法,没有扳倒他们之前,只能先这样了。
裴芳菲陪着陈夫人聊了一些家常,随后,就回去了,阿飞派人来禀,说是京城的物资都运到了。
苏牛氏送的东西很多,还有大姨母苏承月、小姨母苏承云送,苏家人送的东西加起来整整有六大车,把新宅的库房都塞满了。
其中,还有一封信是祖母冯氏写给裴芳菲的,叮嘱她一些怀孕事项,跟着这些物资来的还有刘嬷嬷、若梅和四个婆子,这四个婆子是苏牛氏从苏府派来的,专管大厨房的,而且还会烹调各式菜肴。
今天午膳就热闹了,裴芳菲在廊下用膳,而这些平素得力的丫头婆子们得了允许在院子里用膳。
她们都是一个大圆桌用膳,裴芳菲一个人面前一张小桌坐在廊下,倒也不是很热,旁边还有摇冰扇的苏小,若竹吃完之后来换苏小去吃。
这番场景是很少见的,仆妇丫头在院子里用膳,裴芳菲在廊下看着她们。
阿云阿姗一向习惯杀伐果断的生活,如今这一幕也觉得温馨,甚至稀奇,哪有几个下人敢在主子面前用膳的。
裴芳菲倒是觉得,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若竹她们也都是极为妥贴的人,今日刘嬷嬷她们来了,大家就聚一聚。
大家都不敢说话,安安静静吃着,裴芳菲在上面问一句,她们才会答一句,问的都是京城苏府、暨阳侯府、裴府的事,以及京中有什么热闹事。
裴芳菲吃完之后,院中的那一大桌也差不多了,刘嬷嬷等人赶忙站起来收拾。巧合的是,肖澈此时突然回来了。
大家慌得赶紧跪下请安。
肖澈侧目了两眼,怎么这些下人在院子里吃上饭了?还用大圆桌?他不禁皱了皱眉。
裴芳菲站起来,“你吃过午膳了么?”
“还没。”肖澈拉着她的手进入穿堂,“你怎么坐在廊下?外头不热?”
“还好,我今天穿得也少。旁边还摇着冰扇呢。”裴芳菲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变得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他牵着她坐下,“我知道你对身边一直伺候的人都挺好,但凡事还得有规矩,怎么就在院里吃上了?”
“我知道了,我在为她们接风洗尘呢。”
“好,下不为例。”肖澈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子。他也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他赞同赏赐有功之人,但也觉得对于下人要威严以慑,而不能惯着。
院中,婆子们七手八脚极为迅速地撤走桌子和满桌碗筷盘碟,收拾干净。
从京中来的这批婆子丫头齐齐站在廊下。
裴芳菲叫厨房又传了席面,她已经吃过了,所以是给肖澈的,刘嬷嬷和若梅赶紧进去伺候着,她们都不敢多话。
传菜完毕,她们都站在廊下。
穿堂里,裴芳菲发现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肖澈正在饮酒。
“我就是笑,你太严肃,大家看见你都不敢说话,若兰还不敢上前伺候,她怕你拔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