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笑道:“你也知道,你二弟妹有了。我呢,也年纪大了,你在闺中就是掌家大小姐,你祖母都说你是管家的一把好手。我想着,府中的中馈庶务交给你打理,我也放心。”随后越过长桌拍了拍裴芳菲的手。
裴芳菲笑道:“母亲信任儿媳,儿媳很高兴。可是这里不比裴府,裴府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若是有出错的地方,管就管了,骂就骂了,都是自家人,不妨事。这侯府,我才嫁进来没几天,实在不敢擅自做主,若是......”
李氏笑道:“这你尽管放心,哪个奴才不听话,你直接发卖了便是,千万不要手软,这侯府呐,从前是我管,这些下人不敢造次,但自从你二弟妹管了之后,他们就越发没规矩了,你二弟妹原先是侯府千金又是嫡次女,难免面子薄手软,所以压不住下头的人。虽三天两头也有令人头痛的小事,但大事都没差错。”
“有了母亲这番话,儿媳就放心了,有些奴婢奴才可是大有来头,仗着主子作威作福,儿媳就怕处置了她们,反而令人生恨,因此不敢管事。”裴芳菲就等着李氏说这话呢。
李氏笑着摆手,“既然让你执掌中馈,自然就是信任你。”
“多谢母亲信任。”裴芳菲又向若梅使了个眼色,若梅立即端着托盘来。
李氏一看托盘里是个全新的抹额,抹额当中镶嵌了一颗翡翠。
“母亲,这是儿媳送您的新抹额,跟原来的换着戴吧。我觉得您特别适合戴翡翠饰品,衬得您大气金贵。”裴芳菲送给李氏东西,自然也有打算,她若真接管了侯府中馈,势必要大刀阔斧整改一番。给李氏一些好处,免得李氏后悔或者包庇个别奴才。
李氏笑着收下了,这颗翡翠虽然比那颗翡翠戒指上的小了一点,但呈色是相当好没有一点杂质,况且李氏本来就特别喜欢翡翠。
婆媳两个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李氏才高兴离开。
今日,她收获了一个好消息,又把掌家琐事扔给大儿媳,还得到一个翡翠抹额,想想都是好事,怎么不能高兴。
出院门竟然看见肖澈身边的长随阿飞,阿飞也瞥见李氏了。
但李氏没有看阿飞,赶紧走了,她步履匆匆,心道完了,这个阿飞肯定会告诉肖澈,自己来他院子了。
阿飞是回来请大少夫人裴芳菲中午出去用午膳的,大少爷在逍遥阁定了包间等少夫人一起用膳。
而阿飞是回来接裴芳菲的,正巧就见侯夫人李氏从院子里出去。
“大少夫人,阿飞有事要禀。”若梅等人都是见过肖澈身边人的,这些人已经相互都熟识了。
“让他进来。”
“奴才见过夫人。大少爷让您午时二刻去逍遥阁,他在三楼包间天字甲号房等您一起用午膳。”
“好。”裴芳菲点头。
“夫人,奴才有件事不得不说。”
“你说。”
“大少爷不喜欢府中任何人进这院子。包括侯爷、侯夫人。他们若是有事,直接传唤即可。”阿飞踌躇再三还是说了这个规矩。
裴芳菲笑道:“我知道了,下不为例。婆婆是急着找我商量事,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
对于长期跟随肖澈的忠仆来说,李氏这种人都算是外人,因为肖澈一个人都不信,只信自己,阿飞还是肖澈从外头的人牙子手中买下的,那时候的阿飞也不过是个想要生存的小少爷,后来肖澈买下他,让他认字、习武,培养成身边的长随侍卫。
下人们的用膳时间不可能跟主子们一样,她们都是轮换吃,今天由若兰若梅陪着裴芳菲出去。
因此若兰用膳前还拍了拍阿飞,笑道:“阿飞哥,该用膳了。等会儿是不是你赶马车送大少夫人去逍遥阁?走吧。”
若兰一向性格活泼,跟谁都能说得来,也不怕这些严肃的侍卫或者婆子,能讲理的讲理,不能讲理的大不了就对骂。
阿飞平时少有在府中用膳的时候,因此也跟着若兰若梅去了大厨房。
他不明白若兰若梅急什么,今天大厨房婆子见到肖澈身边的阿飞,连饭都多给了些,若兰若梅的菜虽说都是三菜一汤,但比昨天的好,两个菜是荤菜,一个菜是素菜。
他们三个拿着食盒往院子里走,若兰若梅还顺便拿了刘嬷嬷、若竹的食盒,免得她们再跑一次。她们都很团结,谁今天当值谁先用膳,替后面的也拿好。
别的院子就不是这样了,用膳真像是抢的。
若兰笑嘻嘻的,“阿飞哥,以后你留在府邸用膳,我就跟着你一起去大厨房,她们明显看见你怕,连饭都多给了,哈哈哈。”
若梅唯恐若兰说错话,还碰了碰她的胳膊。
若兰笑道:“若梅你干嘛呢,小心你、我的食盒,会翻的。咱们一个院子的,都是自家人,大家说说体己话,怕什么呢。”
阿飞知道她的意思,笑道:“府中这些婆子没甚好怕的,比她们凶,她们就不敢造次了。”
她们三个很快吃完了,然后继续站在门外等着,若竹、刘嬷嬷要等裴芳菲走了再用膳。
待裴芳菲重新换了外衫披上厚实的大氅,戴上帏帽,刘嬷嬷奉上了暖手炉,她们就出府去,阿飞亲自赶马车。
刘嬷嬷笑着目送自家姑娘出门,若竹笑道:“嬷嬷您笑什么。”
“姑爷对姑娘真好,这阿飞是姑爷的长随,现在让他给咱们姑娘赶马车就是很重视的意思了。听说阿飞的武功还挺高。”刘嬷嬷观察到的这些到时候还要说给冯氏听。
午时二刻,裴芳菲准时到了逍遥阁三楼的天字甲号包间,若兰若梅守在门外。阿飞本也该守在门外,此时却不见了,若兰环顾四周也没看见,心中不免好奇,难道高手躲在房梁上?
包间内,暖炉已经点上,茶也是热的,裴芳菲先到,肖澈后到。他从窗外翻窗进来,裴芳菲有些讶异,“你为何不走正门?”
“不想被其他人发现我中午来这里了。”他坐下后自己解了毡帽和大氅。
门外敲门声想起,是小二来送菜,陆陆续续送完之后,门又被关上。
桌上一共是六菜一汤,都是大菜,新鲜热乎还冒着热气。
“侯府的菜不好。”肖澈给她夹了一筷子叫花鸡。
裴芳菲则是给他倒酒,这酒也是暖过的,逍遥阁作为首屈一指的客栈,细节做得很好。
肖澈突然问她,“你真打算管侯府这摊破事?”
“婆婆亲自来说,我没办法推脱。若是我管的不好,她自己再管就是了。”
“你可以推脱,就说你身子不好。”
“可我明明身体挺好的,除非我也有了。”裴芳菲说完就有些脸红,想起这几天每夜的孟浪,真是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