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芳菲皱眉想了一会儿，索性就直说，对大家都好，“你不觉得挺突然的么？”
肖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是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这个办法。”
裴芳菲的手放在杯沿上反复摩挲，随后叹气道：“那你以后打算如何，一直在四扇门里么？”
“我以后的前程，我自会打算。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说，我走了？”他准备站起来。
“哎，等等。”裴芳菲低头看着自己的茶碗，“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后打算怎么过日子？会纳几房小妾？你若是因为不得已娶了我，倘若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也可以让位。只是，大家都别闹得难看就行了。而且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吧，嫡庶尊卑还是要有的。要不，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作对假夫妻也成。”
她一股脑儿说了一大堆，其实自己想得也不是很明白，就是希望大家可以相敬如宾，哪怕最后有矛盾过不下去也不要弄得人尽皆知颜面尽失甚至丢了性命，她不希望上一辈的悲哀在自己身上重演。
肖澈静静听完，忽然笑了。
“你，你也可以有话直说。”裴芳菲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他刚才还神情严肃，现在又笑了，真是一个琢磨不透的男人。
“你们嫡出的是不是都看不起庶出的？”肖澈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倒是觉得有些庶出的会欺负嫡出的。”
肖澈轻笑一声，“也是。像你这种傻猫一般的，是有可能被欺负的。”
他居然说她是傻猫，而且不是第一次了，裴芳菲眉心微蹙，“我刚才问的，你还没答呢。”
“有什么好答的？这日子，你不是过到现在了？以后的不同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再说，小妾的事，我应该是不会有的。”肖澈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怕你大姨父要参我宠妾灭妻，我不敢呐。”
嗯？裴芳菲半信半疑看着他。
“好像你们苏家是不太喜欢纳妾一事的，你舅舅就只有一个正妻，你大姨父和二姨父都是如此。我自然也要恪守这样的规矩。”肖澈其实早就查过苏府、楼冠山、曹霹维。苏家、曹家都是江南富商，富甲一方，并且有些产业还差不清楚，说明实际情况就是家底更厚产业更多。至于楼冠山，确实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匹夫，家底就靠嫡妻苏承月，但楼冠山的能力才华是过关的，尤其在外任尹州当地十分出名。
裴芳菲嘴巴微张，她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她以为肖澈会说她大逆不道、善妒，还敢说什么纳妾不纳妾的事，她预想的是自己会拼命解释不是不纳妾，就是大家要说好，怎么分配家产怎么使妻妾嫡庶和睦。结果，这厮说不纳妾。
“行吧。我先走了，后头还有一件大事要做。你回去小心一些。”肖澈突然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咱俩赐婚的事，必定会满城风雨，有各种心思的人想要接近你，无非就是找我办事。或者，有人不想你嫁给我，会出歪主意，你最好小心些，出门多带点人。”说完，他就转身走入密室。
墙面再次翻转，“轰”的一声，裴芳菲只见他的一道背影，随后室内恢复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的耳根热热的，用手揉了揉。
裴府中的事情还挺多，裴芳菲也没有在此久留，还是打包了六个好吃的素菜带回去给祖母尝尝。
等她回到裴府，也不算太晚，外头依然是大晴天，在这冬日里，有阳光的地方暖意融融，阴头里，那西北风吹得人哆哆嗦嗦，怪不得这天容易感风寒。
裴芳菲继续看账本，看着看着就想起自己的问题，那人还是没回答，她怎么会被赐婚给肖澈，肖澈是怎么说的，而且他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为何。难道没有其它办法了？
往深处想，裴芳菲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那么肖澈知道这事么？她刚才也没问。若肖澈现在是圣上的心腹，十有八九也是知道的。那么，圣上是否知道裴芳菲知道九五至尊的秘密？
想到此处，裴芳菲手心都出汗了，能活命就已是不错了，以后的日子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晚膳，王氏第一次让裴芳菲去她们院子里用膳，裴芳菲就去了，顺便还带了几匹上好的料子。
王氏的院子，今日加菜，还是王氏自己添的私房银子。
裴芳菲去的时候，晚膳都差不多摆好了，热菜还冒着热气，裴永颜和裴永贞对她都很客气亲热。
“二婶，太客气了。”
“哪里的话，我这是感谢你，平时持家，一直对我们好，其实什么都不缺了，还送这送那的。”王氏笑道。其实她也是感谢苏牛氏，苏牛氏一直送她好东西，她都不知该怎么承情。
裴永贞手里拿着姐姐裴永颜的那支凤钗，然后竖起盒子给裴芳菲看，“大姐姐，你看，这是你舅母送我姐的添妆，太好看了。”
裴芳菲笑着点头，“确实好看。你们喜欢就好。”
裴永颜无奈道：“你怎么老拿这东西出来显摆，放好吧。”
裴永贞裴仍旧打开锦盒看那只凤钗，“真好看，这颗宝石肯定是大价钱了。”
她拿着的时候是倾斜着的，锦盒底部有些边界翘起。
“这是什么。”裴永贞发现里头还有一层，拿出来是张银票，竟然是一千两，“哇，银票。苏夫人好大方。”
王氏也看见了，“呀，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苏夫人忘记有银票藏在里头？我得差人送回去给她。”
裴芳菲笑道：“二婶，这分明是我舅母怕你和永颜妹妹不肯收这银票，所以才故意藏在里头的。她的一片心意，收着吧。”
一转头又见裴永贞很是羡慕的样子，裴芳菲又道：“以后永贞妹妹肯定也会有一模一样的添妆，我舅母这人从不偏心。她最喜欢姑娘家，常说，姑娘家就是要金贵，要过得好。”
裴永贞一听高兴极了，笑得眉眼弯弯，“真开心，能住回京城裴府。”
这顿晚膳十分丰盛，满桌大菜，只有她们四个女眷吃。
至于冯氏已经收到裴芳菲从外头带的素菜，也吃得高高兴兴。
裴世卿下午就被上峰张大人请走了，到晚上掌灯的时候才回府，外头已经陆续知道他的嫡长女被赐婚一事，原本求他办吏部升迁调动之事的人就多，现在更多了。
坐在书房里的裴世卿自己点了烛台，“来人，让大小姐过来一趟。”
才从王氏院子走出来的裴芳菲又去外书房见父亲，父女二人自从激烈争吵后，今天还是第一次平心静气在书房见面。